剛走到手術室門口,遠遠的就看見顧闌珊被人攙扶著,拚了命的想要往裏麵衝。
她見著顧南溪,立刻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聲音淒厲的喊道:南溪!他們說你爸沒了!……
嘭~
顧南溪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仿佛被抽掉神,失聰一般,眼睛一眼不眨的看著顧闌珊。
顧闌珊悲痛不已,上前,拽著她的手臂,痛哭著說道:“南溪,爸爸沒了,我們該怎麼辦!?”
“媽,你別胡說!怎麼可能……”顧南溪的臉色有些僵硬,麵前的扯出一抹笑,推了推顧闌珊的手,低喃著,忽然又將聲音提高了幾度,大聲地說道:“怎麼可能!昨天打電話他還好好的,他還鼓勵我設計來著,怎麼可能!你別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說著,顧南溪推攘著媽媽就要離開。
這時,身後的手術門突然被打開,穿著一聲手術服的醫生走出來,站在她麵前,摘下口罩,表情凝重的對著她鞠了鞠躬,歉意著說道:“對不起,我們盡力了!”
這麼嚴肅凝重的氛圍,幾乎是將她瞬間拽進了地獄。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突然沉寂了,耳中傳來隱隱的“嗡嗡”聲。
她瞪大著眼睛,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手術室的門再度被打開,移動車床傳來車軲轆轉動的聲音,那張蓋著白色被單的床移了過來,靜靜的從她麵前駛過。
她被震得愣在原地,根本不敢去看,隻是隱隱的記得,白色枕頭露出的一角有幾縷白色的灰色頭發。
顧闌珊終歸是經受不住,整個人栽在了她的懷裏。
原本堅實的後盾,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轟然到了下去。
她那麼的悲傷,電話撥打了一遍又一遍,尋求的安慰,卻始終沒有得到盛世的給予。
他從自己的世界裏消失了,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時候。
顧南溪的心已經千瘡百孔,卻沒有想到,最後竟然落得心如死灰。
南山的工程出現巨大問題,整體建築倒塌,將所有的建築工人埋了下去。
整個蓮城開始進行救援活動,情況不容樂觀,加上今日來的強降水,所有的生機變得毫無可能。
醫院被記者圍了個水泄不通,得知南山離世後,被掩埋的建築工人家屬開始來醫院討要說法。
顧闌珊被逼得無路可退,終究是承受不住壓力,在一個秋高氣爽的日子裏,從醫院的天台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她用生命完成了一條絕美的拋物線,卻勾勒成了顧南溪內心永遠無法逾越的障礙。
她落下的位置,離顧南溪,不過半米來遠。
整個人被摔得粉碎,學管爆裂,“嘭”地一聲四濺開來,滾燙的血液濺在她的腳背上,炙灼著肌膚。
紅色的血滴子散發出最後的餘溫,慢慢從鮮亮的紅變得漆黑暗沉,冰涼又滲人。
顧南溪站在原地,目光靜靜的凝視著麵前的屍體,那雙原本漂亮的雙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嘴角擎著一抹鮮血,衝著她,微微的笑了笑。
那聲白色的長裙被浸染得一聲的暗黑,顧南溪盯著她,不敢再做更多的動作。
顧南溪站在原地,守著顧闌珊的屍體,饒是周圍人群攢動,聲音嘈嘈雜雜,她的耳中卻聽不進半點聲音。
她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麼,要選擇死亡。
她也沒有時間去明白,因為一夜之間,她被迫承接了南山所有的債和錯。
所有討債的人全部將苗頭指向了她,想她一個剛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平日裏都是活在繈褓裏,根本沒有經曆過風雨,又要如何去解決這些事。
所以,她隻有被迫出讓父母的房子,變賣家產。
她需要尋求幫助,所以想到了盛世。
當真正需要他時,顧南溪才發現,對於盛世,她似乎無從所知。
除了他落腳的那棟房子,她根本無跡可尋。
隻是依稀的記得,但凡出入些貴氣十足的地方,所有人對他都是禮讓三分的。
走投無路,好不容易從黑曜那裏得知了他的行程,興衝衝的去了機場,卻看到那麼慘烈的一幕。
那麼柔軟的光線裏,盛世與維乙安兩人相互擁抱,屬於女子的嬌弱,維乙安踮起腳尖,衝著盛世的唇,穩穩的落了上去。
簡直是刺眼,令人心寒不已。
她像是掉入冰窖一般,整個人從頭到腳的冰寒。她不可思議的盯著對方,眼睜睜的看他們微笑,看他們擁抱。
盛世的眉眼裏,是她從未見過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