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克沒有反對,不過直覺告訴他,周恒是不會這麼簡單就讓他們抓到的。
此刻遠在臨水的葉南笙終於知道了疼疼的事,她沒直接打給龔克,而是通過戴明峰轉達了句:我會等你們回來。
周恒的第二通電話是在深夜打到龔克手機上的,那時龔克他們已經離湘濱市不遠了,城市的萬家燈火像雲彩一樣飄在遠方,夜色裏,周恒的聲音悠悠的:“龔警官,湘濱歡迎你啊,可惜我不喜歡湘濱,太吵了。我要去個安靜點的地方,結束這一切。”
在途經城市裏,有隨行警官和當地借用了數據跟蹤設備,此刻,車裏有警員正操作著數據,試圖追蹤到周恒的位置,而龔克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拖延時間。
“周恒,你別亂來,你們恨的是我,疼疼是無辜的,你現在收手來得及,現在醫學發達,你的病不是全無希望的。”
本來是句安慰的話意外地激起了周恒的逆反心理,他言語開始激烈,也帶著嘲諷:“希望,你們什麼時候給過我希望,大伯知道自己生了病,活不了多久,回家鄉不過是為了再見樊芳那個女人幾麵,可那女人呢,和大伯好的時候好成了什麼,知道他病了快死了就說再不見麵了。樊芳是該死,叔叔不過是看不慣她。”
周恒的語氣轉而又成了無奈:“你們知道嗎,叔叔是想去自首的,可大伯知道後就把他迷暈了藏在地窖裏,不讓他出去。等叔叔醒來時,大伯已經死了。叔叔想啊,大伯是要他好好活。可老天就是不讓他好好活啊,因為大伯的事,村裏擠對我們,叔叔沒辦法,隻好離開了村裏,不久後,他發現自己也得了大伯那種病。叔叔說,這種病是老天在斷他的後路,是大伯讓他去報仇……報仇。”
聽到這裏,龔克突然就理解了王文軒的弟弟以及周恒了,人都是這樣,任憑你再聰明,任憑你再富有,可當你麵前放著一個生命倒計時的漏鬥時,你看著裏麵的沙一點點離去,那種絕望是常人無法體會的,更何況是王文軒弟弟那樣生活窘迫的人呢。
“周恒,你有著良好的生活環境,你和你叔叔是不一樣的啊。”龔克說出自己的疑惑。他這話倒是換來周恒一聲冷笑:“不一樣,有什麼不一樣,我的一切都是叔叔給我的,我和他有著一樣的疾病,我們的仇恨是相同的,目標也一致,那就是讓這個社會記住我們。”
龔克旁邊的警員和龔克比了個0K的手勢,周恒那邊也收起了話頭。
“龔警官,想必你們已經查到我現在的位置了,我不在湘濱。不過你別急,我們很快就會見麵的,明天我會把我的所在地告訴你,到時候一並送上的還有我給你的一份大禮。”
周恒再次掛了電話。
龔克握著電話的手咯吱咯吱響,周恒的大禮勢必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必須趕在周恒動手之前找到他。
與此同時,戴明峰方麵也並沒閑下來,他以及省廳方麵的精英分子從粟東趕去和龔克會和,他們在湘濱市碰麵。
龔克和周恒的兩次電話,他都錄了音,現在一群人擠在一間小辦公室裏一起支著耳朵聽錄音,幾遍下來,似乎並沒發現什麼有價值的信息。夏圖懊惱地捶下桌子:“這個周恒太可惡了,他叔叔犯罪還算有個因由,他憑什麼觸犯法律,就單憑他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一旁一個警員立馬提出了自己的見解:“也不一定,我覺得像周恒這種犯罪,可以劃分到慣性犯罪的範疇,不是他自己想犯罪,是他的叔叔一直在灌輸給他這樣的思想……”
七嘴八舌的討論開始,而龔克的腦子突然亮了,他站起身,朝著坐在不遠處的戴明峰說:“戴大隊,我需要粟東醫院方麵的一份資料。”
資料在十分鍾後通過傳真形式發到了湘濱,看過資料後,龔克說:“我知道周恒要在哪裏和我們見麵了。”
他不僅知道了地點,還知道了另外一個不知算好還是壞的消息——龔筱藤,極有可能是周恒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