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許晨在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快樂地開山劈路,因有徐盛作伴,一時也不覺得如何寂寞。兩個十多歲的少年在這荒山野林一點都不害怕,吵吵鬧鬧一路行來,驀然間竟也讓他們翻過了一重山。不過青山十重,一重乃是外圍所在,要貫穿整十重,還有不少路要開,這山中百年來與世無爭的花花草草,不知道要有多少會遭殃咯。
此刻,徐盛正在體內臥榻休息,一副慵懶樣。
許晨自然“看在”眼裏,又不想他睡著,畢竟年紀尚小,真如孤身一人在此劈山,也不是說一點都不害怕,於是就尋了些話聊上了。
“徐盛,你說雲宗真的能把我們兩人分開麼?”
徐盛翻了個身,嘟囔道:“這山是雲宗的山,這水是雲宗的水,這雲是雲宗的雲,這天下是雲宗的天下,我想應該沒有雲宗辦不到的事吧?”
許晨笑道:“虧你懶散慣了,對雲宗這般篤信。”
徐盛白了無處不在的許晨一眼,“孤陋寡聞,雲宗是滄浪界首屈一指的仙門,那裏的仙人不但能夠點石成金,據說還能夠上天入地,我爹告訴我的!”
許晨哧地一聲笑了出來,嘲笑道:“恐怕點石成金才是你最篤信吧。”
徐盛被許晨戳破了真相,一直扮成熟的小小嫩臉上不由地紅了一下,然後又無賴道:“有種到時候你別學,以後吃飯別跟我要錢,你個雞蛋鴨蛋大混蛋。”
許晨隻是搖了搖頭,並不惱他,知道他就是這死不肯承認的性子。手上動作頓了一頓,忽然自言自語道:“能把我們分開自然是好的,我就是擔心不知道是否能把我們兩都完好無損地分開。”
許晨的話,徐盛自然是聽到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少年心性大概便是如此,煩惱的讓它自去煩惱,別來煩著自己便是,既然想不通,不想不問便是,於是大喝道:“懶洋洋的,你沒吃飽飯吧,跟姑娘一樣軟綿綿的!哎當心,碧落劍被你甩出去了,你用手開山啊!哎哎,當心點,你個雞蛋鴨蛋大混蛋,可別傷了我的手,那是我的手!”
許晨此刻隻是想著自己的心思。
三個月前,他還是名老師眼中優秀的中學生,爸媽眼中頂呱呱的兒子,誰知道三個月後,已成了一個無家可歸賣藝為生的孤兒。
三個月前,學校組織春遊,作為班長的自己責無旁貸是領隊,誰知道過馬路的時候,突然竄出來一輛汽車,他情急之下推開了第一排的同學,自己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黑暗的世界裏。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確實把自己嚇得夠嗆,眼前漆黑一片,就好像被關在了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暗世界裏,然後不管怎麼努力,都睜不開眼睛,動不了手腳。恐懼不斷襲來,在黑暗中遊蕩了好久,才發現了徐盛。剛看到徐盛的時候,就如找到了救命的稻草,徐盛安靜地躺在這片黑暗裏,但奇怪的是自己偏偏能夠清清楚楚地看清他的樣貌,他的衣著,甚至他鞋底裏藏著的三個烏黑似乎發黴的銅板子。
他沒有死,自己能感覺到他的心跳和他的體溫,於是拚命搖著徐盛的身體,一邊搖一邊喊他醒來,搖著搖著,這傻小子就醒來了,然後他就發現這個世界不再黑暗了,變得光亮了,他更看到了外麵的世界。
興高采烈的許晨手舞足蹈,他又蹦又跳,撒了歡地跑,但理想是美好的,現實是骨感的,因為他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他想手舞足蹈,他想又蹦又跳,可是這個身體不對勁,依舊一動不動躺在地上,他失去了對身體的控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