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薇薇大叫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冷汗貼著脊梁骨滾落,打濕了貼身的衣服,賀薇薇坐了會兒,平了心跳,才重新躺倒在床上。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大早,賀薇薇在廟裏吃了早飯,拜別了和尚,一個人慢悠悠的下了山。
山下有個小鎮,不如城裏熱鬧,但因為是通往城裏的唯一道路,一路上行人不斷,隔一段路,就有擺地攤的小販。
賀薇薇坐在一家麵攤前,不知道要到哪裏去,除了這座城,她對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熟悉,她也不敢貿然亂走,畢竟沒有求生的本領。
老板很快就把麵端了上來,賀薇薇沒滋沒味的嚼著,心裏默默劃算,最後決定還是回到城裏去,她從這裏出現,說不定回去的時候也是從這裏走,盡管她都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回去。茫然四顧,賀薇薇頭一次感覺到了絕望的滋味。
高山上,成君坐在花從邊,嘴裏叼著根草,懶懶散散的眯著眼看著天空,這裏是整個城市離天最近的地方,太陽比別處也更為刺眼,不過一會兒,他眼睛就受不了,隻得低下頭,使勁閉了閉眼,擠出幾點淚。
“怎麼?心痛了?”走過來一個紅衣美人,搖著扇子,聲音妖妖繞繞的。
成君沒有理她,隻是繼續盯著天空看。
芳主坐到他跟前,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臉:“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喲。”
成君淡淡的說:“不過是被太陽眯了眼,哪裏就扯到反悔上麵去了?倒是你,怎麼就那麼悠閑,不怕嗎?”
“有什麼好怕的?”芳主的聲音從扇子下麵透過來,悶悶的:“再說,有堂堂仙園園主陪著我,就算最後結果不如意,也無憾了。”
過了一會兒,芳主又說:“我的確不是人。”像是感歎。
“真是作孽。”成君也感歎。
孽緣開始於很久以前,師傅有次雲遊回來,帶來了一個小少年,比她高半個頭,整個人清清冷冷的,她從小就呆在山上,日日夜夜隻對著程智,乍然看見個新麵孔,隻覺得新鮮,從廚房拿了好吃的糕點,遞給這個新來的少年。
不料,少年卻冷著臉拒絕了,說:“這是女孩子吃的東西,我是男人,才不會喜歡吃。”
芳主聽到這句話愣了下,解釋道:“可是程智也吃啊。”
“那他肯定不是男人。”少年趾高氣揚的說。
“你放屁!”捧著本書路過大堂的程智聽到這句話,扔了書,衝上去就把少年壓在身下,兩個人滾成一團,誰也不服誰,直到被芳主喊來的師傅到了,才將兩個人分開。
雲修老人特別生氣,就罰他們三人不許睡覺,在修堂打坐。
山上冷冷清清,一共就他們四個人,雲修老人不知道去哪裏了,芳主拿著蒲團坐在少年旁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燕君。”少年閉著眼睛冷冷的回答。
“燕君?,”芳主疑惑的說:“聽上去像是一個國家的君王名字。”
少年睜開眼睛,目光充滿了悲傷:“燕國已經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