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出“晚安”,在這個詞還沒被用爛之前,它被賦予的含義就像那句“今晚月色很美”,有“我愛你”的意思,但就像是“奇葩”這個詞從最初的褒義變成了被曲解且即將用爛了的貶義,“晚安”也漸漸被當做了字麵意思,但是我想,管陶的那聲“晚安”,一定不是單純的字麵意思。
而那個人應該也聽懂了,所以他沉默,沒有回應她。
那通電話在最後剩下的幾分鍾裏處於異常安靜的狀態,管陶不再哭泣,那個男人也如最初一樣始終沒有發出聲音,他在接通以後沒有立刻掛斷也許是出於禮節,但如果僅僅是這樣,我想,他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接通這通電話。
後來是我實在忍無可忍,奪過她的手機按了結束通話,我在那時候看到屏幕上管陶給那個人設置的備注:若有人兮山之阿。
我不能確定她對他是不是動了真感情,但是她似乎總是非常喜歡這樣一款男人,落魄的,或者裹挾著被生活賦予的無奈的。
每個人的喜好都不同,我在這個時候回想起來,仍然覺得她隻是下意識的對那些充滿著不如意的深受生活重壓的人的救贖,她沒有體會過人生疾苦,所以她向往那些殘酷。
我望著天花板,默默的問自己有沒有什麼關於喜歡的怪癖,想了很久,沒有想出來。
最後我隻好將這一切都歸咎於看臉,要怪的話……就怪這個看臉的世界吧。
傅令薑這次出去的時間有點久,以往他總是沒過多久就匆匆趕回,於是我自作多情的猜測他是覺得留我一人在這裏會讓他感到非常的不放心,但是今天他沒有很快就回來,我看著時鍾上的指針一點一點挪過去,距離他出去,已經過去了很久,查房的大夫還沒有過來,而我在這時候卻急於要辦一件私事。
我這場車禍出的並不算是太嚴重,最多也就算是嚴重的皮外傷,這一點讓我非常慶幸,覺得自己的運氣終於好了一回,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又被我否定了,畢竟如果我運氣真的好的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了。
我近乎是挪下床的,以前有傅令薑搭把手,並沒有覺得下床是多麼困難的事,但是此刻屋子裏隻有我一個人,完成係數便隻有直線下降,而一股孤獨感在這時候席卷蔓延開來,我隻覺得眼中一酸,很快有一滴淚水滑下來,也許落在地上的時候會有微弱的“啪嗒”聲。
一個人無助的脆弱,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到了很久以後,在我的想象中,那個時候我仍舊是孤身一人,也許住在一所大房子裏,陽光透過大幅的落地窗灑進來,我躺在藤椅上,然後……也許是我的身體出了什麼毛病,那讓我感到非常痛苦,但是屋子裏隻有我一個人,而我的朋友們或許早已經不在此地,我沒有可以求助的對象,隻好靜靜地躺在藤椅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