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冬月下一句便是：
“主子不可，你的傷口裂開了，該好好躺著才是，你別傷心夏末，她也是求仁得仁。姑爺進宮侍疾，有戈二他們貼身伺候著，你安心養傷。”
“不行，扶我起來，我去給夏末上柱香。”
侍女怎麼可能拗得過主子。
在秋淺極度不情願的幫助下，陸輕歌來到偏院匆忙布置的簡陋靈堂，看到老淚縱橫的陸管家，她鼻子一酸，忍不住也落下淚來：
“陸管家，春喬……”
“老奴教女無方，請主子責罰！”
“主子……”
說起來，夏末的死還真怨不得別人，所有人都勸她提防戈一，可她卻還是放了戈一。如果不是陸輕歌反應快，今天的死亡名單裏就要多加一個蕭景衡，而陸輕歌會傷上加傷後暈倒，如果說戈一是主要罪魁禍首，夏末則是幫凶。
喜歡一個人沒有錯，錯的是愛得卑微，甚至沒有底線去當舔狗，戈一如此，夏末也如此。
戈一會使出同歸於盡的拚命之法殺端王，除了心疼葉青萍而痛恨端親王，又何嚐不是他無顏麵對主子？
夏末會奮不顧身為主擋槍，除了心哀大莫於心死之外，也是因為她沒臉再見陸輕歌。
當時，陸輕歌是生氣的，她的計劃環環相扣，雖然過程會有些驚世駭俗，但絕對不會搞成現在這樣的腥風血雨。
一整天下來，先是搞定杜尚書，再是拿下葉知秋父，然後揭穿葉青萍的假麵，一步一步向前，其它的地方都贏了，輸在自己人的錯付上。
有時候想想，老侯爺說的沒錯，下人就是下人，沒必要講感情。
可現在再來說這些也遲了，戈一走了，夏末走了，他們倒是走得幹淨，無牽無掛，一了百了，無盡的傷痛留給身後人。
眼前的陸管家一改平時嚴肅模樣，哭得像個淚人。
唐尚書府的某個類似於冷宮的小院裏，一個骨瘦如柴、憔悴不堪的中年女子顫顫巍巍地從床上爬起來。
她看向某個方向，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困獸般悶吼，然後，她那雞爪一般枯瘦的手，從床底下掏出一塊血跡斑斑的布片，死死拽在手心裏。
她的臉上、眼眸裏全都是刺骨的冰寒和瘋狂。
當然啦。
一個小小的尚書府後院，一個連名字都被人忘了的女人，自然是沒人去關注。
全京城的眼睛都死死盯著皇宮。
且不說蕭景衡和安寧公主兄妹倆哭得要死要活地守靈，單單守在乾坤宮外的蕭景淵也是一顆心七上八下。
太醫說了。
梁皇脖子上隻是小傷口，抹點創傷藥很快就能好，頭上被撞了一個包，也是小問題，大不了有一段時間頭疼。
但小傷口和小問題卻把英明神武正值老壯年的梁皇撂倒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沒醒過來。
而且，受傷前梁皇後那叫一個龍精虎猛，聽監事房回亶，在衡王大婚的前夜，梁皇還翻了肖嬪的牌子。
可受傷後，這臉色越發蒼白，一天不如一天，現在太醫診脈的時候都戰戰兢兢，恨不得把自己塞回娘胎裏重新脫一次胎，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永遠都不選擇太醫這個高危職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