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博衍見他歸來,放了手中書卷,問道:“如何?”
蕭逸安口氣不善,說道:“你將那些事,告訴月兒做什麼?”
陳博衍微微皺眉,問:“逸安此話何意?”
蕭逸安上前,一拳砸在書桌上:“你信上講給我那樁故事,為什麼要告訴月兒?她適才便纏著我,質問我,我們是不是在謀劃什麼。若非她知道了,又怎麼突然問這個!”
陳博衍默然,片刻說道:“並非是我告訴她的。”
蕭逸安斥道:“不是你說的,難道是她夢到的?”
陳博衍答道:“不錯,是她夢到的。”
蕭逸安聞聽,想也不想的嘲諷一笑:“你編排瞎話,也該有個譜。”一言未了,他猛然想起了什麼:“你是說……”
陳博衍頷首:“她和我一樣,她是知道的。”
蕭逸安不語,半晌忽然問道:“月兒又是怎麼死的?”
陳博衍微微一頓,道了一句:“陳恒遠非要她不可。”
但隻這一句,蕭逸安便猜出了端倪。
霎時間,怒火便充斥了胸臆,他無法想象,在那種絕望的境況下,月兒又被強行送入宮中,該是怎樣的絕望恐懼。
蕭逸安沉默不言,如此說來,安國公府同陳博衍便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了。
他們也隻能扶持陳博衍,若陳恒遠稱帝,帶來的隻有災難。
一時裏,兩人皆無言語,書房之中一片沉寂。
半晌,蕭逸安問道:“若我們安國公府助你,將來你待如何?”
陳博衍道:“我必封月兒為後,一世一生,唯她一人。”
這話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餘下的日子,便是年前的預備,安國公府上下一片忙碌,因著今年又添了進宮的事由,林氏更是忙碌到了十足。
李氏也從旁助著她些,但遇上什麼事,便妯娌兩人一道商議著辦。
往年這時候,蕭月白倒是清閑,然而因明年下半年,她就要出閣嫁人,林氏便有意讓她習學管理家務並料理賬務,故此蕭月白倒也不曾閑著,跟著母親進進出出,查看財物,安排年節事宜,還出了許多主意。
林氏看她甚有主見,頭腦也清楚明白,料想往後做了王妃,掌管府邸,該是無礙,心下甚是寬慰。
皇宮之中,淑妃終也回了宮。
回到宮中,淑妃略做了一番休整,便去壽康宮見了太後。
太後午休方起,便在次間之中見了她,看她歸來,倒也高興:“去了這麼久,回來瞧著精神頭倒是好。”
淑妃溫br婉一笑,恭謙道:“老祖宗瞧著也康健精神,臣妾便放心了。臣妾離宮,給老祖宗添了這許多麻煩,老祖宗不怪罪,臣妾心中有愧。”
太後淡淡說道:“你心裏明白,那就好。這些年了,哀家就是喜歡你這樣什麼都明白的心性。年下了,既是回了宮,宮裏的事該擔的也要擔起來才好。”
淑妃趕忙應下,又遲疑道:“然則,臣妾聽聞皇上都已囑托了胡昭儀,臣妾此刻再出來,難免有越俎代庖之嫌。”
太後將身子側了側,趕忙有宮人搬了墊腿的春凳,她說道:“皇上是皇上,你是你,胡昭儀是胡昭儀。盡管有前頭那番話,你到底是淑妃,在這個位子上,分內之事,不能推卻。”
說著,她微微一笑,依舊明亮的眸中,閃過一絲晶亮,她說道:“中宮之位空懸多年,總該有個著落才好。這宮裏的事,也就有人主張了。”
淑妃聽在耳中,本是個沉著冷靜的人,這會兒出了一背的冷汗。
她連忙起身,卻是想了一會兒,方才說道:“這是大事,還需老祖宗與皇上,仔細斟酌。”
太後看著她,謙卑恭敬,毫無一絲冒進之意,心中便極是滿意起來。
寶祿郡主姚軟兒自住處出來,想著要打發人去內侍省要些彩線來,正在院中吩咐宮人,忽然見胡欣兒在門前落轎子,搖曳走來。
姚軟兒心中生疑,這個胡昭儀自打進宮後在老祖宗這裏挨了幾次責罰,便除了晨昏定省不能省外,再不過來了,今兒卻不知為何忽然走來。
她心中想著,麵上笑道:“昭儀這會兒過來,想是來見老祖宗的?不湊巧,淑妃娘娘正在裏麵呢。”
胡昭儀揚起那豔紅的唇,說道:“不,本宮過來,是來尋郡主妹妹你的。”
姚軟兒心頭一咯噔,這胡昭儀之前私下使人過來,要同她見上一麵,她心中總有顧慮,一直沒有答應。這會兒,她竟自己過來了。
姚軟兒壓著心裏的不安,笑道:“我是這宮裏的閑人,昭儀怎麼會有事找我呢?”
胡欣兒挽了她的胳膊,輕輕說道:“我呀,很是替妹妹你的將來發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