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車廂內氣氛如同一根緊繃的弦一樣,隨時會斷。
好久的沉默,冬夏才平靜的開口:“你是擔心我留在這裏,會擋住傅希林的路吧?”
郭婉茹放在膝蓋上的手無意識緊了緊,她的麵色沉重,側眸看著她,輕輕淺淺的歎息:“冬夏,媽是為了你好。”
不管照片上真實的情況是如何,現在傅希林已經視她為眼中釘,以她對傅希林的了解,她肯定會不斷的找冬夏麻煩,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回去美國,這樣一來生活也會平靜,也減少了她的猜疑。
“如果我不回去呢?”她突然開口問,語氣平然。
郭婉茹頓了頓,眼眸冷卻了下來,臉色有些許的難看:“冬夏,你該不會真的喜歡上陸河了吧?”
冬夏默了下,想起白天傅希林在電話裏說的話,她微微張唇,自若的“嗯”了一聲。
她轉頭看向郭婉茹,眸子澄亮而清冷,很像兩顆琉璃珠。
她說:“好像是。”
郭婉茹瞳仁劇縮,應該是過於憤怒,手下意識揚起,但是克製住了。
她麵色隱晦,音線有些顫抖:“冬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冬夏好像看不見她眼底的憤怒,自顧自的點了點頭,平靜緩和的開口:“我喜歡陸河,也在強製的忍著不去找他,所以我拜托你們行行好,別再做出一些讓人煩躁的事情了。”
不然,她真的怕一切會脫離原來的軌道。
說完之後,她也沒有去看郭婉茹是什麼神情,推開車門下去了。
郭婉茹還坐在座椅上一動不動,神色難辨。
——
夜色悄悄的席卷了整座城市,街道兩旁的路燈散發出了微弱的光芒,暗影綽綽。
冬夏從醫院離開之後,沒有開車而是步行往公寓走,她一路走的很慢,昏黃的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短短的二十分鍾,她的心情也逐漸平複了下來。
她沒有去派出所,沒有去找傅希林,她現在隻是想回家,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今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比起做幾台手術,這樣更讓她感到精疲力盡。
正垂著腦袋往前走,背後突兀響起了一聲鳴笛,劃破了寂靜的夜色。
猝不及防的,冬夏驚了一下,她飛速回頭看去,就見一輛黑色轎車停在了身後不遠處。
她的大腦一直在放空狀態,根本無所察覺,這輛轎車跟了她多久。
光線昏暗,月色朦朧,冬夏看不清駕駛座上的人影,她眯了眯眸,正打算走上前去兩步,就看見從駕駛座走下來了一個人。
陸河。
她微微一怔,眸色忽閃。
男人今天沒有穿嚴謹的白襯衫黑西褲,而是簡單舒適的T恤長褲,他的身形挺拔,肩膀寬闊厚實,容貌清雋,看起來很像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今晚穿著風格的緣故,平添了幾抹親近。
冬夏緩過神,陸河已經一步一步走來,站定在了她的麵前,深邃的輪廓更加的清晰了。
她想起了剛剛在車裏跟郭婉茹說的那些話,壓下內心複雜絮亂的心情,平靜的開口問道:“燒退了嗎?”
男人看著她略顯疲倦的麵容,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低聲問道:“吃飯了嗎?”
冬夏正想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沒想到他先開口了,反應慢了一拍:“還沒。”
陸河淺淺的勾唇:“我也是。”他又問:“家裏有食材嗎?”
冬夏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隨後皺眉,遲疑的詢問:“你要給我做飯嗎?”
“你不想吃嗎?”
“我……”冬夏腦子一片混沌,脫口道:“我有男朋友了。”
她之所以會這麼說,隻是想提醒一下他,兩人現在的身份很微妙,不宜走的太近。
陸河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他默了兩秒,薄削的唇染起了一抹笑意:“我知道,我現在並不是在跟你表白。”
他又平緩溫和的開口輕問:“我在問你,要吃飯嗎?”
冬夏頓了頓,對上他黑夜一般粘稠的瞳仁,半響,遵循了自己的本意:“要。”
陸河眼底的笑意像水波蕩漾開了。
他見女人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微微揚了揚下巴:“還不走?”
冬夏反應過來,噢了一聲,於是兩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回到了公寓。
邢星今天去外地找尋工作的靈感去了,短時間內都不會回來,家裏就冬夏一個人。
陸河換上幹淨的棉拖之後,駕輕就熟的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冬夏站在客廳,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她的眉心緊蹙,不是很懂他現在的行為。
然而今天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她煩的了。
她也沒有多餘的腦容量去深思他今天的行為懷揣怎麼樣的圖謀不軌,她坐在沙發上,下意識翻開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