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涼如水,夜色四處彌漫如同粘稠的墨汁,長街依舊是一片燈火通明。
傭人在樓下清理餐桌上殘羹的時候,時不時能聽見二樓小姐的臥室裏麵會傳出來震天動地的玻璃摔碎的聲音。
他們幾個麵麵相窺,深知小姐的脾性,都沒有敢多言議論。
臥室裏麵,傅希林將所有肉眼可見的東西都砸了個稀巴爛,好像隻有這樣的發泄,不斷上湧的怒火才漸漸得到了平息的效果。
她想起今天晚膳時的場麵,現在隻會覺得自己如同一隻猴子一樣,被人當做了笑話。
她越想,呼吸越來越急促,瞳仁陰鷙,臉色從陸河離開之後到現在就一直沒有緩和過,因為情緒過於的激動,大腦都是充血的狀態。
今晚所有的難堪全部都是許冬夏給她帶來的。
她憑什麼可以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退場,憑什麼可以讓陸河和鍾述心甘情願替她說話和解釋,憑什麼所有的光鮮焦點都給她占去了。
而她一個堂堂傅家小姐,就要落得這樣一副狼狽的模樣?
明明許冬夏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傅家給予的,為什麼這個人就是不懂得知恩圖報,偏偏要跟她作對,搶她喜歡的人?
傅希林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因為想到種種的不甘,逐漸又一發不可收拾的燃燒了起來。
她喘著粗氣,現在最最想做的事情,莫過於將那個奪走了她一切的女人碎屍萬段。
她在一片狼藉的臥室中央來回的踱步,煩躁的抓了抓淩亂的長發,最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眸光閃現了一抹詭異的光芒。
她撈起了剛剛被丟在床上的手機。
翻開通訊錄找到了一串沒有備注的電話號碼,隨後撥打了過去。
電話響了幾遍,才遲遲被接通了。
傅希林走到窗戶的前麵,伸手打開玻璃窗通風,有風從外麵灌了進來,將她額前散落的頭發吹了起來。
她緊緊捏著手機,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也沒有客套的噓寒,直接是開門見山的問道:“你上次說的合作,是什麼意思?”
電話另一端的人似乎是頓了下,隨後發出了一連串低低的笑聲,諷笑道:“怎麼,現在感興趣了?”
傅希林現在是有求於她,即便是覺得不耐煩,或者是有怒火難泄,都強忍著沒有發作。
她咬緊下唇:“上次是我態度不好,我跟你道歉,但是你要是敢耍我,我肯定不會放過你。”
話落,電話內的人輕嗤一笑:“嘖嘖,傅小姐的脾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暴躁,作為旁人,還是要提醒你一句,脾氣收斂一下,很多的時候怒火往往會使人喪失了理智,一旦沒了理智就很容易做出愚蠢的事情,衝著這一點,你就遠遠不如許冬夏了。”
傅希林眸光徒然一沉,她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嬌生慣養受盡萬千寵愛,除了傅賀遠以外,從來都沒有一個外人敢這樣直麵教訓她的不是,所以這會兒聽見這些話,還敢把她和許冬夏作比較,自然免不了有些生氣。
她冷聲道:“我不是來聽你教訓人的。”
“傅小姐,不要一直把好心當成驢肝肺,總天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如你,你既然打了這個電話,我們現在就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你有你的底線,我也有我的規則,你要是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那我想我們是沒有機會合作了。”
“你……”傅希林聽得出來這一大串的話裏夾著濃濃的威脅意味,她臉色難看,死死的咬著下唇,手背青筋突起,最終還是沒有摔下電話,不是很心甘情願的妥協了:“好,我知道了。”
“這樣才是一個好的合作夥伴。”
“別廢……”傅希林想起她剛剛的警告,把到嘴的把咽了回去,有些不耐煩,繃唇:“說吧,我到底要怎麼做?”
“許冬夏身邊現在有陸河護著,你想打她的注意,或者找人動她基本是不可能的,即便真的做了,以陸河的手段背景肯定很快就會查到我們這兒。”
話音落下,傅希林怔愣了幾秒,如果今晚她沒有打這個電話,估計以她現在的理智,明天肯定就已經找人去綁架許冬夏了。
她緩過神,脫口道:“那怎麼辦?”
片刻後,電話內平緩的響起了一道冷漠的人聲:“許冬夏這種女人,你越是去挑釁她,她越不會把你放在眼裏,與其揪著她不放,你倒不如,從她身邊的人開始下手。”
聞言,傅希林頓了頓,皺眉:“身邊的人?”
另一端的人輕笑了一下,幽幽的說:“她最在乎的人不就是她的父親麼,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說如果再讓她經曆一次分別,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
傅希林恍然頓悟,她正想說些什麼,突然想起一件事,疑惑的問道:“你怎麼會對她那麼了解?”
電話內的人不急不緩的解釋說:“因為我和你一樣,也想要除掉她。”
話落,傅希林的心髒咯噔一跳,她其實也有一樣的想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見這些話,頭皮莫名的發毛。
她遲疑了一會兒:“我隻是想讓她吃一點苦頭,不打算弄出人命。”
“放心吧,你隻需要照著我說的話去做就行了。”
“我怎麼才知道你不會背叛我?”
傅希林隱隱有些忐忑,畢竟對方現在是對她知根知底,但是她對這個人卻無從了解,不清楚她什麼來頭什麼身份,自然會擔心如果出了問題,她會被推出來做替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