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噗嗤。
比日珥還滾燙的火焰燒灼在皮膚上,接著是飛天悍僵孕養千年的冰寒屍水,再然後是忘川河下沉積不知多少歲月的泥鹽。
一道又一道的汙穢濁物鋪撒在敖東來的身上,極致的疼痛和酸麻讓他渾渾噩噩,總是處於半夢半醒之間。
如今,是“靈洲島之亂”後的第三個月,龍族在頑強抵抗了小半個月後,敢戰者皆亡。
敖東來作為龍王,奮戰到最後一刻,在屬下全部陣亡、自己剛想自刎之時,被儒門的某位界王生擒,帶到昆侖,囚於這座無邊大獄之中,日夜拷打。
一切世人能想到的刑法和疼痛都施加在了敖東來身上,他最開始也咬緊牙關一聲不吭,但現在卻放開了,想著“叫出來也能舒服點”,開始變著花樣地幹嚎,有時來了興致,他還加入些龍族特有的小調和鄉曲,曲調歡快悠揚。
——敖東來確實有資格歡樂,在力量差距極大的情況下,他贏了張清聖,成功把那個吸吞人族一部分根本神運的種子放在了自己七姐的肚子裏,並讓她安全地離開靈洲島。
敖東來當年對這個宿敵的評價是“張清聖最大的弱點就是心慈手軟”,即使這些年過去,張清聖與他大智大勇,勝負一直五五開,敖東來也沒有改變這個判斷。
他的堅持讓龍族品嚐到了勝利的果實,張清聖果然因為蕭飛羽的關係沒辦法對敖翡下狠手,甚至在那一刻靈台蒙塵,做出私放敵寇之舉,讓敖翡避過了昆侖問天鏡的檢查。
算算時日,敖翡已經臨近分娩,也許再過不久,那個在她肚子裏的氣運神胎就會落地結果,龍族便硬生生從華夏人族裏撕下一大塊肉,千代萬代後,這神運種子越滾越大,足可誕生神主。
至於現在這些戰死的龍族、包括自己的死亡,都是必要的犧牲,這是他們這代龍族的宿命,無人能逃脫。
敖東來一直都明白,人族強於龍族太多太多。
這是不可逆轉的強弱對比,華夏人族足足有四位神主!毫不誇張地說,盤古隻要眨眨眼,稍微釋放稍許神力,龍族全體必死無疑。
但,這絕不是什麼都不做的理由。
人族也是從弱小的奴隸身份崛起,他們能做到,憑什麼龍族做不到?
隻要有無數仁人誌士甘願犧牲、有足夠厲害的大梟籌劃數百年、有足夠好的運氣,龍族同樣可以成為“天命之族”!
這是他的夢想,當年的人族也是有一群這樣抱負的先賢,才得以崛起。
敖東來知道,等待自己的要麼是在昆侖被處決,要麼是無期的、直到生命盡頭的受刑,但現在的他依然從容激昂,默默地迎接自己淒慘的未來。
以吾之一輩,換取千秋萬代子孫之幸福,何其壯哉!
不過,敖東來雖智計無雙,但困於大獄,自然不可能了解到外界的事,但這也沒辦法,他都已經做到這個份上,如果還不能崛起,也怪不得旁人,隻能說龍族自己不爭氣。
……
這一天,敖東來再一次從酷刑的痛苦中清醒過來時,發現纏繞在身上的束縛都已消失,他抬頭一看悄然出現在前麵的身影,樂了。
“張司主,別來無恙。”
張清聖淡淡點頭,伸出右手:
“東來兄,走吧。”
“去刑場?”
“不。”張清聖搖搖頭,展示了一下緊握在手中的鑰匙:
“目的地是[無間獄],你接下來的所有時間都會在那裏度過,直直精神枯萎、肉體腐爛。”
“呼,不算最差的結果,要是運氣好活得夠久,說不定還能被我龍族的子孫後代接出來。”
“那可有點難度了,神運種子的事情已經被發現,龍族又被砍了一大批人,沒剩多少了。”
“沒事沒事,不是還沒滅族嘛,有希望的。”
“嗬,真是樂觀啊……我最近在負責編撰超凡教材,你們龍族這段叛亂的曆史會被寫進裏麵,你可是主要角色呢。”
“唔?”敖東來的思維依然敏銳,隻一瞬間就發現了某件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