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垂下頭，不敢吭聲了。
呂小小尷尬地站了一會兒，才說：“我真的沒事。”
“什麼沒事，如果邪氣入骨，到時候神經錯亂就遲了！”中年婦人氣呼呼地指著青衣女子，“阿蘭，你去把前些天曬的蒼蒲拿出來，再去燒十壺水，弄到木桶裏，讓妹妹泡一晚上！”
“十壺啊？”
“別討價還價，快去！”
“哦。”那個阿蘭扁扁嘴，很不情願地去井裏打水。
呂小小窘迫地說：“呃，我去幫忙！”
“你別動！”中年男人指著她，鄭重地道，“你跟我一起坐下，趕緊念清心咒，壓製一下邪氣，等……”他的話還沒說完，屋子裏傳來強烈的咳嗽聲。
阿蘭剛打上一桶水，聽到這聲，隨口問：“阿爹，今天又有病人呀！”
“我一急，差點忘了他！”中年男人令呂小小坐在大槐樹下，令她念三遍清心咒，轉身去了屋子裏。
可是，呂小小坐在那兒發怔。
別說三遍，就是一個字她都念不出來。
她又不是那個雀兒，怎麼知道那個咒怎麼念。可是這麼幹坐著，似乎很奇怪，於是，她微閉上眼睛，嘴唇動了動，裝作在默念的樣了。
不一會兒，中年男人折轉出來，見她如此專注，滿意地點點頭。
不過幾分鍾，呂小小屁股就受不了，黃泥地又硬又冷，腰一會兒就沒勁了，身子克製不住地抖，快要歪倒。
青衣女子提著水經過，望見了，哈哈笑道：“喂，阿爹就要出來了，你再這樣，他會罰你背十遍！”
呂小小：“……”
過了一會兒，屋子裏嘩地一聲，似乎什麼東西撞碎了。中年男人發火了，大聲道：“你以為我願意救你麼，還不是看在你中的毒奇怪！”
忽然，一個冰冽的嗓音傳來：“滾！”
就那麼一個字，呂小小像被雷擊了似的，全身僵硬。
是他嗎？
她猛地站起來，激動地就想衝進屋子，被青衣女子過來按住：“你瘋了啊，還敢站起來？”
“我……內急！”
“急你個頭，憋回去！等背好了，阿爹同意了再去！”青衣女子小聲地說，將她按坐下地，然後俯在她耳邊說，“剛才，我進屋瞅了一眼，今天那個病人不是村裏的，衣服穿得很華麗，像富家公子。”
“他長什麼樣子？”呂小小緊張得嗓音都變了。
青衣女子眼珠子一轉，微笑：“醜八怪一個！”
呂小小神情一滯。
“嘴巴大大的，眼睛跟牛似的，臉上一塊塊的橫肉，比我們村那個張屠戶還醜，簡直是……”青衣女子頓了頓，直搖頭，“你還是別看了，我怕你見了晚上做惡夢！”
呂小小失望地垂下頭。
太傻了，她居然還指望在這麼偏僻的地方碰到他，怎麼可能？！
嘩——
一盆血水潑在地上。
中年男子見呂小小站起來了，隨口問：“你念好了？”
“嗯。”
“好了，去吃飯吧。吃飽點，等下水好了就去泡著，沒我的準許，不要上來！”中年男人吩咐完，又去了那個屋子裏。
呂小小走到廚房，青衣女子已經在八仙桌上放了兩個蔬菜，一碗熱騰騰的紅燒肉，還擺了三副碗筷。
沒有女主人，隻有他們父女三人。
呂小小坐下吃飯，好幾分想問問她娘哪裏去了，怕引起她的懷疑，忍了忍。
“雀兒，下次集市我們再去那個山穀吧？”青衣女子湊過來，笑嘻嘻地說，“不讓阿爹看到，那邊的野栗子又脆又甜。”
“可是，阿爹不是說山穀裏有邪氣？”
“別聽他的，那是嚇我們！他呀，就是我怕我們跑太遠，整天不著家，那樣就沒人幫他幹活了。”青衣女子放下筷子，一臉憧憬，“如果我們不是生在這兒，像李家小姐一樣是員外的女兒，該多好哇，可以去城裏，還可以參加官府的選秀。說不定有一天能進宮……”
“進宮有什麼好？”呂小小打斷她的話。
“當然好啦，住著華麗的皇殿，吃著山珍海味，如果運氣好還能當上皇上的妃子，有成群的奴婢伺候，多舒服呀！”
呂小小望著她的樣子，不由地想到了宋妍兒。如果她知道自己有一天會死得這麼慘，還會不會進宮？
或許，會的。
她有恨！
可是，其他人呢？
“我不想當妃子，隻想做個普通人。”呂小小垂下頭，想著趙元忻，一種莫名的憂傷湧上心頭。
青衣女子咯咯地笑起來，白了她一眼：“你以為你是誰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