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多年的“官本位”導致權力異化,在官場上形成以權力為中心的人身依附關係,公權被私化。在這種氛圍下,身居高位、手握實權的人容易養成惟我獨尊、隨意為之的習氣,不注意或也不願意隱藏自己的好惡,自然而然就會被下級投其所好,了解不到事物真正的本質。因此,先秦法家代表韓非主張,君主在聽取臣屬談話時,要采勸去好去惡”的方術,方不會被下屬鑽空子。
在外國人眼中,中國人有極強的趨利避害的本能。中國人若事關一己,則無不是老謀深算,趨利避害,變化如神。利害攸關之時,該伏低做小時決不妄自尊大,該裝聾作啞時斷不出聲。特別善於察顏觀色,投其所好,獲得他人好感,麵對上級時尤其如此。掌握一定權力的人,如果把自己的喜怒好惡隨意在下級麵前流露,下級則會投其所好,而掩蓋事物真正的本質。
春秋時期,齊桓公對服飾有自己的偏好,他喜歡穿紫色的衣服,上朝或會客時常穿。大臣們察覺到齊桓公這一愛好後,為討好逢迎桓公,便也紛紛穿上紫色衣,這樣,不多久全國上下就到處變成了一片紫色。商販們也趁機抬高了紫色衣的價格,買一件紫色衣相當於普通百姓好幾個月的收入。奢靡之風大盛,影響特別惡劣。
齊桓公
齊桓公覺得全國都穿紫色衣,太過於奢侈,於是便想製止這一風氣的蔓延,可是一直苦於沒有良策。
管仲看出齊桓公的想法與自己不謀而合,於是瞅準了機會對齊桓公說:“大王,隻要您明天朝見群臣時,故意表現出對穿紫色衣的人十分討厭就行了”。齊桓公很奇怪,不明白管仲的用意何在。第二天,齊桓公上朝,見幾個穿紫色朝服的大臣們正在孤芳自賞,煞是得意,遂皺起眉頭說:“你們天天穿紫色衣煩不煩啊,你們穿不膩,我可看膩了,離我遠點兒!”從此,朝中再也沒人穿紫色衣了,民間紫色衣之風也漸漸散去。
至此,齊桓公才真正明白了管仲的用意,自己因為沒有掩飾自己好惡,無意間成了他們的風向,解鈴自然還須係鈴人,隻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衣食住行,不把主觀的好惡傾向流露出來,就不會被下屬仿效和鑽空子。齊桓公至此也深知身為君主以身作則、嚴謹客觀公正作風的重要性。
下屬總是會投上司所好,都想通過種種方式討得上司歡心,防止他厭惡自己,從而保證自己日後獲得提升的機會。不過領導者隻要分寸把握得好,像齊桓公這樣學會隱藏自己的好惡後,下屬也就無可乘之機了。
因此,先秦法家代表韓非主張,君主在聽取臣屬談話時,要采勸去好去惡”的方術。“去好去惡”的意思就是靜靜地傾聽,不要顯露出自己主觀的好惡傾向。
韓非
韓非認為,人性是自私自利的,都為自己打算。臣屬為君主做事,也是為了私利,舍生忘死、赴湯蹈火的目的也不過是為了加官晉爵。既然臣屬的所為,最終目的是滿足私欲,那麼,為君主做事便僅僅是手段而已。君主手中握有生殺予奪的大權,要想得到好處,就需要取得君主的好感。為此,順應君主的好惡意向,順水推舟,見風使舵,就成為一般臣屬的行為準則。所以才會出現“越王好勇而民多輕死;楚靈王好細腰而國中多餓人”的現象。由此可見,臣屬都是按君主的意向行事的。
既然如此,君主在聽取臣屬啟奏時,就要十分謹慎。當涉及到有關的人和事時,如果輕易地外露好惡意向,那麼,臣屬就會按君主的意向亂奏一通,將真實情況掩蓋起來,這樣,君主便失去了區分臣屬忠奸的依據。“人主欲見,則群臣之情態得其資也。”因此,韓非主張君主實行“無為”之術,隱藏自己的好惡,凡事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見也像沒看見一樣,知道也像不知道一樣,不表現出任何主觀好惡,防止別人順著自己的好惡去辦事。如此,下屬就無從揣測君主的想法,在不知道君主思路的條件下,便隻得按實啟奏,道出實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