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後黃土高坡的夜,是最清新、最美好的時刻。天空剛剛被雨水瘋狂地洗刷一遍,沒有一絲雲霧,幽藍深邃。明晃晃的圓月掛在東邊的天空,如同一個大號的燈籠,把大地照的亮亮堂堂。
我和丁香爬上臨河的土山頂。
“就送到這吧!”
丁香停住了腳步,望著我,眼神裏充滿了難舍的光芒。
銀白的月光潑灑在丁香身上,濕潤的香氣彌漫在空中,交織成一個柔軟的網,網住了人世間的一切朦朧之美。
婆娑的樹影,悠悠的花草,丁香的身影,河邊船上忽閃忽滅的煙鬥的火光,此刻彰顯著一種模糊、空幻、醉人的色彩,使人產生了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此刻世界寂靜無語,但親密的戀人間卻可以聽見彼此心海裏難舍難離的愛戀情波洶湧澎湃。
丁香冰涼的手指輕輕地從我的手掌滑落。她向山下走去。到達山腳,丁香轉過身,向我使勁地搖著手。我也使勁地朝她晃著手臂。
一隻黃狗從船上一躍而下,顛顛地速跑到丁香膝下,圍著她的腿,搖晃著尾巴。
“回來了!我可揪心哩!”丁香父親蒼老的聲音有些埋怨。
是啊,他年輕漂亮的妻子何嚐不是一個雨夜被拐子拍了迷藥,沿河販賣而來,丟了性命。那痛,如在心上剜去了一塊肉,想一下,都會痛的死去活來。
如今如果丁香在有個好歹,老船工將如何承受生命之重擊。
“這不趕上雨崖下避了會,下回我一定注意,早回來!”
“丁香,拐子可是盯著你們女娃子哩。你可不要像五歲那年騙我哦!”
愛情的力量讓你讓一個人暫時忘掉所有的悲傷。
提起舊事,丁香不再像以前那樣悲傷。她清晰的記得,五歲那年的一天晌午,爸爸睡著了。
沒有人陪著玩的丁香好想媽媽,那種想就像孩子遇到心愛之物,拿不到滿地打滾的情景。她記得爸爸說過媽媽在半山坡的那個墳裏睡大覺呢!睡夠了,醒了,哪一天就來找她了。
丁香想爸爸睡覺不陪玩,去叫醒媽媽。一個人半山坡媽媽墳頭,一雙小手使勁怕打著墳包上的土,喊著“媽媽醒醒”,後來,拍久了,累了,就趴在媽媽的墳上睡著了。
老船工醒了,發下女兒不在船上。急的隻轉圈圈,差點尋思。最後是是船上黃狗汪汪地叫著,咬著老船工的褲腳,把他領到了妻子的墳前。
那時,丁香俯身趴在媽媽的墳上死死地睡著,她的小臉上滿是沾了泥土的淚痕。
“爸,您放心好了,每天路上有老天降下的王者在保護我,比大黃還厲害,還忠誠呢!”
“你糊弄我老了,天兵神將裏哪有什麼王者!我記得倒是有二郎神。就是二郎神那年幫我找到了你!不用怕,爸爸還有大的力氣呢,一般個賊子打破他的腦殼!”
老船工拍了拍大黃狗的頭,又握緊拳頭把臂膀彎曲起來,使勁展現夠二頭肌堅硬的筋肉。
“就是王者嘛,老天賜給我的神兵天將,可帥氣著呢!”
老船工徹底被女兒弄糊塗了,他一度懷疑女兒是不是淋浴發了燒,說胡話呢,還試著用那雙粗糙的大手去摸丁香的額頭,看是不是發燒了。
老船工哪裏知道,女兒已經私下訂了終身,那天兵神將是這一大片方圓人戶家最聰惠漂亮的婆姨生養的最聰明帥氣的小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