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嗚咽,如泣如訴,宛若一曲葬歌。
吳德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動作極輕。
他與修行界的接觸其實極少。
坦白說,總共兩次。
第一次便是與那位大人相識,那位大人以無上秘術將他的魂魄如同往枕頭裏塞棉花一般,塞入了另一個人的身體。於是他便改頭換麵,成了吳德。
也是這一次的遭遇讓他感受到了修行界的神秘與強大。
所以當那位大人問他要不要替自己做事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並且在此後幾年時間內,一直兢兢業業,勤勤懇懇,不敢有絲毫馬虎。為的,就是那位大人口中一個逆天改命的機會。
他要徹底改變自己的窮苦出身,改變自己被人歧視,遭人冷眼的境遇。
他不要再做人下人,而要做真正的人上人。
他要讓過去那些嘲諷和淩辱過他的人,全都跪在地上仰望他。
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代價。
哪怕自尊心極強的他不得不委身進入甄家做一個人人恥笑譏諷的贅婿。
而第二次,便是現在,親眼看見一個人從自己的胸口,硬生生拔出一柄一米多長的劍。
拔出劍後,王蘇州單手握劍,舞了幾個劍花。隨後他左手負後,右手持劍斜指向地麵,字正腔圓地說道:“此劍名為鬥雞。上斬頸領,下決肝肺。”
鬥雞。
這顯然不是個討喜的名字。
而就跟這個名字一樣,王蘇州從胸口拔出的劍也是異常的另類。
被其握著的劍柄部分泛著金屬光澤,一看就是被人經常握持。但從劍柄出延伸而出的劍身卻是鏽跡斑斑。沒有流光溢彩,也沒有劍氣凜然。
若不是有著劍柄,這看上去更像是一根鏽跡斑斑的鐵片,而不是一柄劍。
然而就是麵對這樣可笑的名字以及糟糕的樣子,吳德卻不敢有絲毫的掉以輕心,反而更加謹慎地縮了縮身子,將自己的身體盡量藏在了甄美麗的身體之後,同時厲聲說道:
“你不要輕舉妄動!不然我手上的匕首可是不長眼的!”
王蘇州笑眯眯地說道:“你要不要將手放下來歇息歇息,我看你好像舉累了的樣子,都有些抖了。”
而就在兩人鬥嘴間,一旁的周羊羽忽然瞥見就在吳德二人身後,離岸七八米遠地方的那叢黑色的水草動了一下。
第一時間,他以為自己是太過緊張,眼花導致看錯了,揉了揉眼,然而等他再看去,那水草已經悄無聲息地離岸近了些。
他再次揉了揉眼,那團水草又近了一些。
周羊羽立刻就想到了昨天在不遠處的橋上看到的那一幕,一顆心立刻撲通撲通,跳得飛快。
俗話說,怕什麼來什麼,那水草在接近岸邊後,周圍浮現一圈牛眼大的水泡,仿佛有什麼東西在下麵活動一樣。
他下意識拽了拽王蘇州的袖子,並朝著水草的方向指了指。
王蘇州這才看到那團水草。
與周羊羽這個普通人不同,他的眼力要好上很多.不過隻是看了一眼,王蘇州就意識到,其實那並非是水草,而是人的頭發。
王蘇州不由眯眼笑了起來。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那麼大一個遠鄉人,從一開始就藏在那裏,他居然沒發現。
這一方麵,固然有他修為低,見識淺的緣故,但另一方麵也說明對方並非是“客人”,至少不是偶然路過,而是已經在這居住了好一段時間,氣機已經融於周圍環境。
這其中透露的信息就更多了。
在調查局露麵,頒布了禁止夢之國民眾與遠鄉存在往來後,夢之國與陰司聯手舉行了一次大清洗,針對的對象就是滯留在人間的遠鄉人。
而陰氣較重,最容易供遠鄉人棲息的江河,便是巡查活動的重點內容。
他們身旁的這條江河作為夢之國境內最長也最寬的水域,那更是巡查的重中之重。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有專人負責巡查。而在這種強度的巡查下,這個遠鄉人能夠在此長住,單憑它現在表現出來的氣息強度,它自己可辦不到,這又說明對方身後起碼有著一位有能力助其隱藏身形的高人。
而能做到這點的高人讓其住在這段水域,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要麼,對方是死於這段水域,要麼,對方留在這是有要事等著去做。
剛才他拔劍那一幕,已然亮明自己的修行者身份。
在這樣的情況下,對方依舊敢在他這個修行者,以及調查局與警局同時來車的情況下現身,這其中的門道那就更多了。
這時的趙龍也注意到了這個動靜。毫無準備地他立刻被嚇得叫了起來:“那是什麼!”
三個人煞有其事的樣子將吳德嚇了一跳。他下意識就要回頭,可在轉頭之前,卻又強行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