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方叔叔要走了。
陸一心在心裏回答,卻不敢說出口。
她這幾天的沉默頹廢還有一個連鄭然然都不能說的原因,那原因,和方永年有關。
她發現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大聲的告訴大人們,她以後要嫁給方永年,她發現她自己甚至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最最喜歡方永年。
那天晚上,方永年像看隔壁小孩一樣的眼神,一直不停的出現在她的夢裏。
她,不知不覺的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那種,再也無法把喜歡掛在嘴邊宣之於口的不一樣,讓她覺得害怕。
她媽媽還在勸她起床,勸她帶著韭菜盒子去找方永年,就像她以前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一樣,讓她去找偶像,因為不管方永年說什麼,能見到方永年,總是能讓她變得開心。
她媽媽向來信任她,也很清楚方永年對她的意義,她一直都說,青春期那麼多躁動的荷爾蒙,總是需要有發泄的地方的,崇拜一個高材生學霸,總比崇拜那些虛無的電視上的偶像要來的靠譜的多。
但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對於這樣的信任,她開始覺得羞愧。
她甚至連像現在這樣穿戴整齊捧著保鮮盒站在藥房門口,都有些害怕走進去,害怕那扇她看到就會覺得開心的玻璃門。
她討厭這樣的自己。
陸一心半張臉包在圍巾裏,惡狠狠地吸了口氣。
她非常討厭這樣的自己!
推開玻璃門,熟悉的歡迎光臨的叮咚聲之後,她已經一個星期沒見的,心心念念的方永年在收銀台櫃台後麵抬頭。
陸一心捧著盒子站在原地。
他又瘦了,臉色不好甚至有些灰敗,頭發還是亂七八糟的很久沒剪的樣子,眉頭緊皺,五官嚴肅。
很凶,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你先坐。”他指了指櫃台另一張椅子,“我發完這封郵件再找你。”
她媽媽應該找過他了,就像她以前每次闖禍了一樣。
陸一心磨磨蹭蹭的挪過去,捧著那個保鮮盒,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椅子上。
完全沒有以前一來藥房就多動症一樣四處蹦躂的樣子,她安靜的毫無存在感。
方永年在發郵件的間隙看了她一眼。
她低著頭,劉海遮住了他所有的視線。
一動不動,像根徹底蔫掉的大白菜。
方永年收回視線,打字的手緩了下來。
陸一心,完全是他的沒事找事,因為對過去那段無憂無慮隻埋頭研究的日子太懷念,所以他把這段感情投射到了同樣無憂無慮的陸一心身上。
他一直在做她的叔叔,她成績下滑,她調皮搗蛋,劉米青沒辦法的時候就會讓他幫忙勸勸。
他其實完全不知道怎麼勸,有時候甚至很敷衍,但是好在陸一心並不是那種喜歡鑽牛角尖的孩子,而且還很聽他的話,他教育過幾次,陸一心事後的表現,會讓他有種孩子真聽話的成就感。
但是這一次,他很抗拒。
那天晚上那頓不歡而散的晚飯告訴他,他那位居心叵測的師兄對他仍然有所圖,他甚至想對那場慘烈的車禍粉飾太平。
他說方叔叔要走了。
陸一心在心裏回答,卻不敢說出口。
她這幾天的沉默頹廢還有一個連鄭然然都不能說的原因,那原因,和方永年有關。
她發現自己再也沒有辦法大聲的告訴大人們,她以後要嫁給方永年,她發現她自己甚至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理直氣壯的說自己最最喜歡方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