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呂曰:“所謂大道者,何也?”
鍾曰:“大道無形、無名、無問、無應。其大無外,其小無內。莫可得而知也,莫可得而行也。”
譯文:
呂說:“什麼是大道呢?”
鍾說:“大道沒有形態、沒有名稱、沒有詢問、沒有回應。它大得沒有邊際,小得沒有極限。不能獲得、認知,不能獲得、奉行。”
疏解:
大道是虛無的,用人們的常規思維是不可能認知、理解、領悟的。
原文:
呂曰:“古今達士,始也學道,次以有道,次以得道,次以成道,而於塵世入蓬島,升於洞天,升於陽天而升三清,是皆道成之士。今日師尊獨言道不可得而知,不可得而行。然於道也,獨得隱乎?”
鍾曰:“仆於道也,固無隱爾。蓋舉世奉道之士,止有好道之名。使聞大道,而無信心。雖有信心,而無苦誌。朝為而夕改,坐作而立忘。始乎憂勤,終則懈怠。仆以是言大道難知、難行也。”
譯文:
呂說:“古往今來的高士,經過學道、有道、得道、成道,放棄塵世進入仙境,升入洞天,升入陽天,升入三清,他們都是修道有成的人。今日師尊卻說大道不能獲得、認知,不能獲得、奉行。然而對於大道,師尊卻要隱瞞嗎?”
鍾說:“我對於大道,並沒有隱瞞。而是人世間信奉大道的人,大多停留在愛好大道的名份上。即使認識了大道,也沒有信心修煉。雖然有信心,也沒有立誌苦修。早晨還在練功,晚上就改變了主意;坐著時還在練功,站起來就忘記了修行。開始好像很勤奮,最終還是懈怠了。我從這個意義上講,大道難以認知、難以奉行。”
疏解:
道不遠人,往往是人遠離大道。道不難求,往往是人不求大道。道不隱沒,往往是人不識大道。人隻要不懈地去追求大道,就會離大道越來越近,最終一定會有認識大道的那一天。
原文:
呂曰:“大道難知、難行之理如何?”
鍾曰:“以傍門小法,易為見功,而俗流多得。互相傳授,至死不悟,遂成風俗,而敗壞大道。有齋戒者、有休糧者、有采氣者、有漱咽者、有離妻者、有斷味者、有禪定者、有不語者、有存想者、有采陰者、有服氣者、有持淨者、有息心者、有絕累者、有開頂者、有縮龜者、有絕跡者、有看讀者、有燒煉者、有定息者、有導引者、有吐納者、有采補者、有布施者、有供養者、有救濟者、有入山者、有識性者、有不動者、有受持者,……傍門小法,不可備陳。至如采日月之華,天地之氣;心思意想,望結丹砂;屈體勞形,欲求超脫。多入少出,攻病可也,認為真胎息;絕念忘言,養性可也,指作太乙含真氣;金槍不倒,黃河逆流,養命之下法;形如槁木,心若死灰,集神之小術。奈何古今奉道之士,苦苦留心,往往掛意。以咽津為藥,如何得造化?聚氣為丹,如何得停留?指肝為龍,而肺為虎,如何得交合?認坎為鉛,而離為汞,如何得抽添?四時澆灌,望長黃芽。一意不散,欲求大藥。差年錯月,廢日亂時。不識五行根蒂,安知三才造化?尋枝摘葉,迷惑後人,致使大道日遠、日疏,異端並起,而成風俗,以失先師之本意者,良由道聽途說、口耳之學。而指訣於無知之徒,遞相訓式,節序而入於泉下,令人寒心。非不欲開陳大道,蓋世人孽重福薄,不信天機,重財輕命,願為下鬼。”
譯文:
呂說:“為什麼大道難以認知、難以奉行呢?”
鍾說:“傍門小法,很容易見到效果,所以流行的比較多。人們互相傳授,至死執迷不悟,逐漸形成了風俗,從而敗壞了大道。有齋戒者、有休糧者、有采氣者、有漱咽者、有離妻者、有斷味者、有禪定者、有不語者、有存想者、有采陰者、有服氣者、有持淨者、有息心者、有絕累者、有開頂者、有縮龜者、有絕跡者、有看讀者、有燒煉者、有定息者、有導引者、有吐納者、有采補者、有布施者、有供養者、有救濟者、有入山者、有識性者、有不動者、有受持者,……傍門小法是說不完的。達到了能夠采納日月之華、天地之氣的水平或程度,心裏又增加了雜念,希望能夠結成丹砂。勞累自己的身體,想的是求得超脫。多吸入元氣少呼出真氣,可以治病。練習真胎息,斷絕雜念,默默不言,可以養性。聚水煉真氣,陰莖直挺,任督兩脈運行,都是養命的小法。形態如同枯木,心情如同死灰,隻是聚集神的小術。無可奈何的是,古往今來信奉大道的人,就是這樣苦苦用心,事事掛意。用咽下的津液作為內藥,怎麼能夠得到造化呢?把氣聚集成丹,怎麼能夠使丹得到停留呢?把肝當作真陽,把肺當作真陰,怎麼能夠得到交合呢?把腎當作真一之水,把心當作正陽之氣,怎麼能夠得到抽添呢?一年四季,勤奮澆灌,希望能夠生長黃芽。一心一意,專心致誌,希望能夠求得大藥。然而,修煉差著年、錯著月,廢了日、亂了時。不能認識到五行的根蒂,怎麼能知道三才的造化呢?用表麵的、斷章取義的言論迷惑後人,致使根本的大道日漸遠疏,異端學說紛紛並起,形成風俗,用已經失去了先師本意的言論,充斥著道聽途說、口傳心授。即使修煉的手訣在無知之徒中相互傳遞,最終還是死入泉下,令人寒心。不是不想開陳大道,而是世人罪孽深重、福緣太薄,不相信天機,看重財物,輕視生命,願意成為下界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