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論內觀(1 / 3)

原文:

呂曰:“所謂內觀之理,可得聞乎?”

鍾曰:“內觀、坐忘、存想之法,先賢後聖有取者,有不取者。慮其心猿意馬,無所停留。恐因物而喪誌,而無中立象。使耳不聞而目不見,心不狂而意不亂,存想事物,而內觀坐忘,不可無矣。奈何少學無知之徒,不知交會之時,又不曉行持之法,但望存想而成功。意內成丹,想中取藥。鼻抽口咽,望有形之日月,無為之天地,留止腹中,可謂兒戲。所以達士奇人,於坐忘存想,一旦毀之,乃日夢裏得財,安能濟用?畫地為餅,豈可充饑?空中又空,如鏡花水月,終難成事。然而有可取者。

蓋易動者片心,難伏者一意。好日良時,可采可取也。雖知清淨之地,奈何心為事役,誌以情移。時比電光,寸陰可惜。毫末有差,而天地懸隔。積年累月而不見功,其失在心亂而意狂也。

善視者,誌在丹青之美,而不見泰華。善聽者,誌在絲竹之音,而不聞雷霆。耳目之用小矣,尚以如此,況一心之縱橫六合,而無不賅,得時用法之際,能不以存想內觀而致之乎?”

譯文:

呂說:“可以說說內觀之理嗎?”

鍾說:“內觀、坐忘、存想的方法,在先賢後聖中有的采取,有的不采取。一方麵考慮人會心猿意馬,無法控製自己。另一方麵擔心因物喪誌,在無中生出幻覺。要做到耳不聞而目不見,心不狂而意不亂,存想事物、內觀坐忘是不能沒有的。無可奈何的是有不學無術之徒,不知道陰陽交會的時機,又不通曉煉化神氣的方法,隻是希望通過存想獲得成功;意念想著在體內形成了丹、采取了藥;用鼻子使勁吸氣、從口裏咽下唾液,就期望著有形的日月、無為的天地停留在腹中,真可謂是兒戲。所以,通達、奇異的人,在坐忘、存想之中,一旦受到了傷害,就稱為夢裏得財,怎麼能接濟和運用呢?畫地為餅,怎麼可以充饑呢?在虛空中追求虛空,如同鏡中的花、水中的月,終究難以成事。世人要吸取教訓。

人最容易變動的是心思,最難製服的是意念。利用良辰吉日,可以采藥和攝氣。雖然知道有清淨的地方,無可奈何的是心思為俗事所纏繞,意誌為情感所轉移。時間如電光,光陰要珍惜。絲毫的差異,會帶來天地的懸殊。積年累月而不見長功,其中的失敗就在於心亂意狂。

善於觀察的人,專心在丹青的完美上,看不見泰山的秀美。善於辨聽的人,專注在絲竹的音樂中,聽不見雷霆的轟鳴。隻停留在耳朵和眼睛的功用顯得很狹小,尚且如此,用一心縱橫於六合之中,並且無所不在,在運用時間和方法的過程中,不通過存想、內觀能達到這樣嗎?”

疏解:

內觀、坐忘、存想有利有弊,關鍵在於運用的人是否明白它的利與弊、是否掌握了它的正確方法、是否把握好了它的分寸。修煉是“全憑心意用功夫”,這個問題解決不了,難以達到上乘。

原文:

呂曰:“所謂存想、內觀,大略如何?”

鍾曰:“如陽升也,多想為男、為龍、為火、為天、為雲、為鶴、為日、為馬、為煙、為霞、為車、為駕、為花、為氣。若此之類,皆內觀存想,如是以應陽升之象也。

如陰降也,多想為女、為虎、為水、為地、為雨、為龜、為月、為牛、為泉、為泥、為船、為葉。若此之類,皆內觀存想,如是以應陰降之象也。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既有此名,須有此象。五嶽、九州、四海、三島、金男、玉女、河車、重樓,呼名比類,不可具述,皆以無中立象以定神識。

未得魚則筌①不可失矣,未獲兔則蹄不可無矣。後車將動,必履前車之跡。大器已成,必為後器之模。則內觀之法行持不可缺矣。亦不可執之於悠久,絕之於斯須,皆不可也。若以絕念無想,是為真念,真念是為真空。真空一境,乃朝真遷化而出昏衢,超脫之漸也。開基創始,指日進功,則存想可用。況當為道日損,以入希夷之域,法自減省,全在內觀者矣。”

注釋:

(1)筌:(quán)用竹或草編製的捕魚器具。

譯文:

呂說:“存想、內觀的概況是怎樣的呢?”

鍾說:“比如陽氣上升時,大多想象為男、為龍、為火、為天、為雲、為鶴、為日、為馬、為煙、為霞、為車、為駕、為花、為氣。像這一類的都是內觀、存想的結果,如此對應著陽氣上升的景象。

比如陰氣下降時,大多想象為女、為虎、為水、為地、為雨、為龜、為月、為牛、為泉、為泥、為船、為葉。像這一類的也是內觀、存想的結果,如此對應陰氣下降的景象。

青龍、白虎、朱雀、玄武,既然有這個名稱,就一定有這個景象。五嶽、九州、四海、三島、金男、玉女、河車、重樓,通過這些形象化的名詞以做類比,就不具體敘述了,這些都是從無中確立景象,以安定後天的識神。

沒有捕得魚以前,筌是不可以丟失的;沒有捕獲兔以前,蹄是不可以缺少的。後麵的車將要運行時,必須沿著前麵的車留下的痕跡行走。前人的成功,必然為後人的成長提供了參考。內觀的方法在修煉中是不可缺少的。修煉內觀的時間不能太久,也不能太短。如果能斷絕意念、無思無想,這就是真念,真念就是真空。真空的境界,就是上朝真元、遷移變化,從而走出昏暗的俗途,漸漸地得以超脫。在修煉的築基階段,指望天天進步長功,則可以運用存想。當修煉到先天階段,進入聽而不聞、視而不見的境界時,具體的方法漸漸減少,全部在於內觀。”

疏解:

在修煉的築基階段,可以運用存想。在修煉的先天階段,全部運用內觀。

原文:

呂曰:“若以龍虎交媾而匹配陰陽,其想也何似?”

鍾曰:“初以交合配陰陽而定坎離,其想也,九皇真人引一朱衣小兒上升,九皇真母引一皂衣小女下降,相見於黃屋之前。有一黃衣老嫗接引,如人間夫婦之禮,盡時歡悅。女子下降,兒子上升,如人間分離之事。既畢,黃嫗抱一物,形若朱桔,下拋入黃屋,以金器盛留。然此男者,是乾索於坤,其陽複還本位,以陽負陰而還本鄉。是此女者,是坤索於乾,其陰複還本位,以陰抱陽而會本鄉。是曰坎離相交,而匹配陰陽之想也。

若以炎炎火中,見一黑虎而上升。滔滔浪裏,見一赤龍而下降。二獸相逢,交戰在樓閣之前。朱門大啟,悖悖煙焰之中,有王者指顧。大火焚天,而上有萬丈波濤,火起複落,煙焰滿於天地。龍虎一盤一繞,而入一金器之中。下入黃屋之間,似置在籠櫃之中。若此龍虎交媾而變黃芽之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