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其餘幾人都隻是受了點輕傷,元錦稍加上藥包紮之後,便托趙大虎將他們都一一送出了屋子。
屋內一下子便安靜下來,元錦坐在暖炕邊,伸手撐開桃兒爹的眼睛,見他的瞳孔有些渙散,但呼吸平穩正常。他的身上沒有明顯的致命傷,沾染的血跡也隻是皮肉傷,她小心察看他的頭頂、後腦勺,在後腦處摸到了一塊腫脹的大包,“你爹被重物砸了後腦,恐怕顱中會有淤積的血塊,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但還是要進一步的觀察。”她說著看向卿瓔,“你去外麵取大量冰雪來,用布包緊,然後敷在他的後腦處。先冷敷,十二個時辰之後改用熱敷,我再開一個活血化瘀的方子,得讓人去鎮上抓藥。”
“我去吧!”趙大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元錦看了看他,搖了搖頭,“如果你再不顧風雪走上幾個時辰,怕是手腳都要凍壞了,村裏也不是沒有其他壯漢,派兩個人去便是。”她說著掏出一瓶凍傷膏遞給趙大虎,“自己去塗抹一下吧。”
趙大虎先是一愣,隨之便覺得耳根發燙,他微顫著接過凍傷膏,結結巴巴地說了聲謝謝,然後衝出了屋子。
桃兒坐在暖炕邊,一邊幫她爹擦拭額頭,一邊緊鎖著眉頭嘟囔著:“爹爹,你要快點醒過來啊……”
元錦站在一邊看著側著臉的桃兒,心生恍惚,好似看到她的親人搖晃著她,求她醒過來的畫麵,她剛想伸手去觸摸,卻被一旁的呻吟聲打斷。
暖炕上還躺著另外一個傷患,此時竟轉醒過來。元錦忙上前察看,低頭時卻望見一雙幽深的瞳仁,泛著波光,猶如深潭裏蕩開的水紋,一圈一圈泛起漣漪。
那眸子也定定地望著她,有警惕,有迷惑,但更多的卻是冷意。
元錦雖然沒有跟白雲村的所有人有所結交,但也覺察得出這個人並非是村裏的村民,光是那凜冽的目光,就不該是這村裏人所有的。“桃兒,這個人你認識嗎?”
桃兒搖了搖頭,“趙大哥說他可能是無意間來了村子,被卷進了這場雪災裏。”
元錦似有所悟地點了點頭,然後拿起一旁的麻布,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臉上、額間的血跡,一邊柔聲安慰道:“別擔心,我是大夫,我幫你看看傷勢。”
血跡一點點被擦去,男子漸漸露出原本的模樣:那是一張略顯蒼白的臉,唇邊蓄著些許胡渣,看上去卻不覺得邋遢,斜長的劍眉此刻正緊鎖著,黑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元錦,目光清寒。
元錦與他對視了一眼,便悄然移開了視線,手中的麻布輕擦過他英挺的鼻梁,將薄唇下最後一絲血跡擦淨。她拿出白紗疊成幾層,灑了一些凝血散,又在他的傷口上灑了些許,然後輕輕一按,又用白紗將其纏住。
她的視線向下,隻見男子的衣衫上都是一條條的血痕,她伸手撥弄開衣衫,看清楚那一條條全都是刀痕,有數十刀之多,遍布全身,有深有淺,最深的一刀傷在腰腹處,深足有五分,皮肉炸裂開,依稀能見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