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是喜出望外,她在長陵呆了那麼久,何曾跟京中搭過一絲邊,如今一來長安,不是聖旨就是宴貼,她說什麼都不會再回長陵那個小郡縣了,她要以元府的祖母身份,入住洛陽。“荷玉,趕緊去準備宴席要穿的衣裙,要置辦些得體的,莫要辱沒了元府……”她說著目光投向元甫跟元音,又看向江荷玉,這其中的意思不說也明了。
江荷玉在心裏暗罵了一句,臉上卻笑眯眯地欠了欠身,“老太太說的妾身都懂,妾身這就去著人置辦。”
老太太滿意地點了點頭,“是個機靈的。府中就應該由這麼機靈的人管著才好。”她一邊說一邊看向元錦,卻見她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總覺得這個女子有時平易近人,有時又清冷漠然,讓人琢磨不透。尤其是她那雙漆黑的眸子,總是隱藏在人群裏窺探著每一個人,眼中情愫隱在黑暗中,波瀾難明。
也罷,她想,反正她賴在元府裏,有的是時間。
正月初七,是老太太敲定下的動遷日。先前的一批小廝、丫鬟已經在去洛陽的路上,不日就能抵達,然後負責將新宅裏外清掃一遍。等他們到時,就能直接入住。
而這一日,一輛輛馬車從元府駛出,足足有三十輛之多。在長安城的東街上,像是列隊出行,場麵格外壯觀。兩旁的百姓聽說元府要搬遷去洛陽,有不舍有祝福,但都歡呼著相送。
元錦撩起車簾往外看去,雖然她對於長安沒什麼感情,甚至沒有白雲山來的熟悉,但真要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去,她就覺得這裏更顯得親切一些,大概這就是所謂的故鄉情吧。
“在想什麼?”元清替她勾住了車簾,也抬眼往外看去,“是不是舍不得?”
“二姐肯定是舍不得長安,畢竟是從小長大的地方。”元音端坐在一邊,嬌俏的臉半仰著,眼睛眨巴地看著元錦。
元錦搖了搖頭,“隻是想著爹爹又該一個人了。”
元清笑著撫了撫她的頭,“等清明的時候,我們回來祭拜爹。”
“好。”
一旁的元音盯著元清撫元錦的手,一臉的羨慕,卻不料他的手也忽然在她的頭上撫了撫,“到時候音兒也一起來。”她先是一震,隨即紅著臉笑起來,那小臉紅撲撲的,眼裏閃亮如光,兩隻小腿像劃水似得來回擺動。
“恩。”那聲音甜滋滋得,讓人沒由來的心中一暖。
浩浩蕩蕩的車隊在官道上緩緩行進,這次動遷,皇帝廢了不少心思,還特意派遣了京中將員前來護送,軍隊持槍盾護在兩側,這一路走得確實十分安心。
“小姐,這個馬上的將軍是誰啊?看他冷冰冰的樣子,怎麼跟欽差大人似得。京中的人是不是都這樣子?”馬車裏,鳶闋撩著簾子往外看,她跟元雪一樣,心中激動難耐,免不得話就多了一些。
元雪因為心情好不同她計較,隻抬眼往馬上的人看了一眼,卻是一聲冷哼,“哪裏像了,欽差大人樣貌時間世間難尋,豈是這等凡夫俗子能比?不過我也不知道他是誰,據說是鎮南將軍,官從四品,好像剛從南疆征戰回來。”
“他是王家的庶子,王博城。幼時不成什麼氣候,沒想到如今竟成了鎮南將軍了。”江荷玉邊說邊搖頭,嘴角意味難明,“早些年,你舅舅帶我去京中,去過幾次王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如今出了個將軍,想必是祖上庇佑。”
“別說他了。”元雪不耐煩得拉住江荷玉,忙問道:“我先前說的衣裙,娘給我置辦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