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也是個人精,她深知元錦不想她再插手,她也樂得輕鬆,忙起身回道:“也罷,錦兒也該學一學當家做主,給這些府裏人立立規矩了,若是傳出去,敗壞的都是元家名聲。”
“祖母說的是。”元錦欠身,目送著老太太出了院子。
江荷玉還不停的喊著,但聲音已明顯喑啞,她狠狠得瞪著元錦,那雙偌大的眼珠似要掉出來,嘴裏念念有詞得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二小姐,這一切都是我的錯……”興叔還想替江荷玉求條生路,卻被元錦冷然的目光止住了話,最終他深歎了口氣,自知再說什麼都已無用。
“卿瓔,將興叔帶去官府,他偷竊府中財物,又無端傷了二姨娘的性命。”元錦是不可能放江荷玉一條活路的,若說之前,她或許還隻想弄她個半死,可偏偏得知了當年的真相,她如今隻想將她挫骨揚灰。
卿瓔領命得抓起興叔,直押著他往門外走去,
興叔回過頭,最後一次望向江荷玉,不論她是何模樣,在他的心裏,她依然是當年那個語笑嫣然的姑娘。
可終究不複當年。
元錦看向江荷玉,正當要開口,卻見元雪竟跪了下來,她終究是心有不忍,“二妹妹,算姐姐求你,放我娘一條活路吧,我保證將她送得遠遠地,這一輩子都見不到她。”她跪到她的跟前,伸手扯住她的衣袖,眸中是哀求之色。“你什麼都有了,有祖母,有大哥,有五妹妹,還有三皇子,所有人都覺得你好,你能不能給我留個娘親……”
元錦垂頭看著她,半晌才將她一把甩開,歎惋道:“可我沒有娘親了,已經沒了好多年了,而你,憑什麼有呢。”她的一句話,直說得元雪癱坐在地上。
元清心中一痛,別過臉不敢去看元錦臉上的淒然,明明含著笑,卻看得他直想落淚。
所有的人都不吭一聲,也止不住得心中淒涼。
“將江荷玉綁起來,掉塊石頭丟進那湖裏罷。”許久,元錦才淡淡地開口,說完,心中竟像是鬆了一口氣。“今日之事,若被我在外麵聽到一點風聲,就跟著去伺候我娘吧。”
“是。”
終於,她也為原主做了一件事情。
那晚夜色,無風無光,元錦站在涼亭裏,腦中浮現出原主零碎的記憶,她看見一男一女站在花叢之中,嬉笑著指點桌上的畫,她聽見清亮的笑聲,在花叢之中回響。
她赤著腳,走過一大片的嫩草地,直撲進男子的懷裏,她看得真切,那是元明跟畫裏的娘親。
終於,他們在另一個世界相聚了,或許也會如在人間時那般快樂吧。
“尋你好久。”劉央的聲音忽然在元錦身後響起,她猛地轉過身,直撞入一個略帶涼氣的懷抱裏,“我從連祁那裏聽得了事情始末,才過來看看你,怎麼才一天,就被人欺負成這樣?”他輕輕推開她,心疼地撫了撫她的頭。
“明顯是我欺負他們。”元錦深吸了一口冷氣,才覺得人精神了些,“雖然在元府布了暗衛,但你這來去自如的,讓我有些不安心。”
劉央抬手捏捏她的鼻子,“怎麼不安心?害怕我半夜你把你截走?”
“是你的話,我倒是不怕,就怕……”元錦如今樹敵不少,雖是玩笑話,但也是有幾分擔憂的。
“我也派了暗衛在你身邊,連祁也守著,他們不敢把手伸這麼長。”劉央說著將她擁進懷裏,話鋒一轉,“不過你要是害怕,就住我府上去,他們定然是不敢進來的。”
元錦被他的話逗笑,心一下子就放鬆下來,“那你可以日日住我屋頂上,替了連祁的位置。有你守著,我更心安。”
“你舍得?”
“試試嘍。”
倆人說說笑笑,原本還清冷的亭子,一下子又恢複了暖意,到底是入了夏,再多的寒意也都是心裏作祟。
遠處,元清正站在一顆楓樹之後,粗壯的樹冠打下的陰影,將他籠罩在黑暗之中。他定定得站在原地,看著涼亭裏如膠似漆的倆個人,他苦笑一聲,轉身朝自己的院子去了,絲毫未察覺正看著他的卿瓔,隨著他離開,她竟不自覺地追了幾步,直到他完全沒有身影,她才停在腳步,夜色中,隻落了一地寂寥。
翌日,隨著一聲尖叫,錦繡居裏又生了變,則餘在後院的水井裏發現方淺的屍體,撈起時,早已被水泡得麵目全非。
元錦查看她的死因,發現是被人一劍封喉,昨日她還給她另作了安排,卻遲遲不見她回來,派了卿瓔去尋也未果,竟不想已經被人害死。她不由得想到元雪,但隨即便搖了搖頭,那日元雪在落楓院裏,不可能回頭去殺方淺。
而且她也沒有如此高的武功。
想到此,元錦不由得臉色一變,這元府之中怕是真有劉荊的人潛藏著,想到元雪跟他之間的接觸,她眯起眼睛,將事情想了個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