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征討檄文(1 / 2)

蓋泗左衝右突,始終躲閃不過。雨點般的拳影錘落在虛脫的身板上,須臾間便已倒地不起,抽搐不止。

老夫子收起緊繃的拳頭,無力癱坐在地上,豆大的汗滴靜靜滑落,背對梅妍,大口喘氣。半盞茶功夫,力勻氣順之後,看著動彈不得的蓋泗,老夫子思索片刻,眼神愈發尖銳,站起身,淡淡說到:“穿上衣服,莫要聲張。”

說完就拖著蓋泗的右腿向門口走去。

梅妍早就震驚不已,雙目圓瞪,傻傻的望著老夫子。她實在想不明白,平常溫文爾雅,似乎孱弱不堪的夫子今天會有如此威武雄壯的身影。

聽到夫子的言語,梅妍回過神來,卻忍不住淚流滿麵,為自己的顏麵羞愧,也為保住貞潔而慶幸。

蓋泗被拖拽著在地上摩擦,痛感再次襲來,神智清醒大半,心知不妙,便苦苦求饒,極力掙紮。

老夫子不為所動,專挑僻靜小路,向後山走去,坑坑窪窪的泥石路上搖擺出一條淡淡的血痕。

空曠的山脈,沉浸在淒厲的慘叫聲中,驚走無數飛禽走獸。

半個時辰後,老夫子風塵仆仆返回,緘口不提方才之事,卻掄起錘子,專心修理房門。

梅妍早已換裝穿戴整齊,靜坐一旁,憔悴的小臉上略顯羞澀與焦慮,看著忙碌的老夫子,幾次欲言又止。

半響,老夫子站直身體,前後推拉房門見無恙後,便拍拍手,走進閨房,一把扯出殘缺的被褥,撐開攤平,轉身說到:“妮子,將破損衣物皆置於此處。”

梅妍俏臉一紅,揉搓衣角,轉身收拾去了。

不多時,梅妍拾掇完畢,老夫子扛起背囊,吐出一口濁氣,捋捋胡須,平靜說到:“蓋泗那廝已被驅逐出村,日後絕然不會再騷擾於你,今日之事,你知我知,萬不可泄露分毫,否則汝名譽受損,誤了姻緣。”

梅妍聽完心中釋然,感動的淚水嘩啦啦流淌,便欲跪地叩頭。

“不必多禮,夫子在此,萬事大吉”老夫子單手攙扶住梅妍,說完最後一句話,踱步而去,漸行漸遠。

蓋泗失蹤之事,自然引起了村民的警覺,畢竟是裏正,官府若是追究下來,怕是沒有好果子吃。老夫子卻推斷說蓋泗必是深山迷路,已成虎豹口糧。

而梅妍受辱之事卻無人知曉,無人提及,就像一扇塵封的門窗,鎖住了黑暗的秘密。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黑暗的來臨往往無跡可尋,悄無聲息鑽到身後,寒冷便會深入骨髓。

時至冬月,寒霜已初見端倪,星星點點灑在竹林與房頂,如同飄飛的柳絮,點綴著天地。

天氣已然驟冷了。

往年,金秋九月便有官府來收糧,而如今已過兩月,遲遲未來。外界一定起了大變故,不知是福是禍,村民在忐忑不安中等候。

月末,冬至,祭祖,叩神靈。

各家各戶擺好香爐,拿出供品,祭祀祖先,叩拜神靈,祈求來年風調雨順,無病無災。

“鐺鐺鐺”的急促敲鑼聲在村內驟然響起,打破了村民虔誠的祈福。

官府終究還是來了,隻是遲到,從來不會缺席。

村民無奈,自覺前往打穀場集結,卻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確實是官府的人,但足有上百人之多,全副武裝,冰冷的劍戟滲透出冰冷的寒意。

當頭一人,頭戴兜鍪,身披重甲,腰佩長刀,位列最前,徑直跨馬到穀場中央,用淩厲凶狠的目光掃視聚集的村民,似乎異常憤怒。

村民不敢與其對目,紛紛低頭。

“裏正何在?”那人突然暴喝,聲如洪鍾,震徹心扉。

無人應答。

“百夫長大人問話,快快回答!”那人身邊緊挨的一人,也是騎著高頭大馬,忽然拔劍怒斥道,正是往年收糧的伍長。

老夫子歎了口氣,躲不掉了,隻能上前一步,掏出用油紙包好的賬簿,雙手呈上,恭敬說到:“不知是百夫長大人親自大駕光臨,還望恕罪。大人,兩月前,裏正為迎接大人的到來,特意去往深山狩獵,意為呈現山珍海味,聊表心意。奈何一直未歸,村民前去尋找月餘,仍不見蹤影,想必早已葬送於猛獸口中。”

“哦,是嗎?”百夫長用懷疑的語氣再次掃視全場。村民大駭,紛紛點頭稱是。

“算了,死不死的無所謂,反正以後也用不到他了。你拿的是什麼?”百夫長隨意問道。

村民麵麵相覷,不知百夫長前半句所說何意。老夫子也是疑慮重重,但見百夫長未再追究蓋泗失蹤一事,已是大感欣慰,心中的石頭落了地。不及多想,忙恭敬答道:“這是納糧賬簿,每年依據此賬簿,核對每家出糧數目。請大人核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