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是小玉,你在呢?“墨玉跟在五當家身邊,彎著腰,順著板車,挨個挨個搜尋。箭雨來後,也隻是撿了兩塊木板,拚湊在一起,護在頭上,壓低姿勢,繼續搜尋。
“小玉,小玉,快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右側不遠處傳來。墨玉尋聲望去,卻是村民大柱和林叔。
墨玉看到了一絲希望,急忙挪步過去,迫切問道:“你們沒事太好了,我爹呢?”
林叔也很意外和驚喜:“剛剛打起來的時候,我們跑著跑著就分散了。柱子,你看到沒?‘’
大柱說道:“我最後看到他大概是那邊,不太遠,應該是躲起來了。”
墨玉滿臉歡喜,順著大柱指的方向望過去,正要出去,五當家忽然說道:“官兵此刻彼此自顧不暇,沒空管你們,正是逃跑的好時候,你們在車下推著車走,不要露頭,往那邊,脫離戰場後,一直跑,上山,遇到人就報上我孫流的名字。快走!”
二人大喜過望,點頭稱謝後,就轉動車頭,往前逃命。
墨玉二人依照方向,在漫天箭雨中艱難行走。屍體遍地,鮮血橫流,如同集市砧板上的大頭魚,胡亂堆砌,腥臭無比。
找了一輛又一輛,問了一人又一人,也無奈地發現了幾具同村人和石凹村村民的屍首,最終在一輛側翻的板車前找到了受傷的墨父。
墨玉熱淚盈眶,撲在爹爹懷裏慟哭。墨父也是老淚縱橫,抱著瘦弱的兒子,摸摸頭,拭去淚水,哽咽說道:“沒事就好啊…”
不等墨父繼續噓寒問暖,五當家焦急地說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趕緊離開這裏!”五當家拚出吃奶的力氣把板車扶正,鑽到車下,三人就這樣拉著笨重的板車緩緩移動。
戰場越來越混亂,也變得越來越危險,五當家也不敢再托大,就打算撤離了。
五當家邊走邊讓其他百姓也快快撤離,壯丁們紛紛有樣學樣,行動起來。一時間,戰場上出現了奇葩的一幕,兩股官兵自相殘殺,山匪站在遠處放冷箭,而一輛輛板車卻蠕動著,朝著一個方向挪動。
竇義騰和章銘鑒此時也發覺不對,心中大怒,無奈彼此纏鬥,還要躲避致命的冷箭,根本無力阻止。而辛榮等人卻是大喜過望,照這樣下去,百姓會安全撤離,自己也不用摻和進這如煉獄般的戰場。
不料此時三當家突然說道:“大哥,箭不多了,怎麼辦?”
辛榮急忙回頭去看,隻見鼓鼓囊囊的箭袋此時依稀見底,其餘人手也是同樣的狀況。辛榮正在思考要不要狠心衝過去攪一攪局,為百姓爭取時間。
就在此時,異變再生!
隻見後方馬蹄陣陣,隆隆作響,一支黑衣蒙麵大軍正急速奔來。
辛榮心中一沉,真是奇了怪哉,蒼黎山何時如此聞名了,今日各路神仙都來湊湊熱鬧。但也來不及想太多,不知來者底細,不好冒然攻擊,辛榮等人連忙撤往一邊,讓出一條路。
果然,黑衣人的目標不是山匪,而是徑直向竇義騰衝去。而竇義騰也察覺到了這突兀的一支軍隊,當他看到最前一人的白馬和三尺長劍後,頓時笑逐顏開。
這是援兵來了。
竇義騰精神大振,衝著不遠處的章銘鑒大叫道:“老匹夫,你的死期到了!”
“二弟,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快隨我殺了章…”竇義騰邊說邊扭頭看向那人,可眼前令人大跌眼鏡的一幕,硬生生把後麵的話塞了回去。
隻見黑衣人所到之處,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無一幸免,如同火山岩漿噴發而出,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竇義騰氣得差點七竅流血,此時才明白,這個親弟弟並非來救自己的。
竇義騰心灰意冷,身受三麵夾擊,再無勝算,雙腿一夾,不再戀戰,策馬逃去。而他近百人的護衛隊此刻也不足半數,也是察覺情況不妙,跟隨竇義騰逃去。
章銘鑒自然不肯放過這天大的好機會,讓部下在前方橫插一杠,堵住了竇義騰的逃亡之路。眼看黑衣人緊隨其後,步步緊逼,不稍片刻就會追擊而至,竇義騰越發心慌意亂,更是悲憤交加,大吼著向最近的章銘鑒刺去,刹那間兩人又苦戰在一起。
戰場形勢越來越淩亂,三軍混雜,彼此殺伐,而此時沒有了箭雨加持,不用再躲躲藏藏,都是衝出掩體,絞殺成一團麻花。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在板車下逃命的百姓,此時被章銘鑒和竇義騰的軍隊踹翻板車,堵住去路,不時有士兵怒斥道:“老實呆著,別想逃。”
墨玉的板車也被無情踹翻,驚慌無比。五當家自然不肯坐以待斃,揮刀砍倒方才踹車之人,拉著二人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