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他真的會來麼?”雲錦用一件黑袍遮住自己的白裙,站在月下的城頭上。
“我不知道,這是他自己信上說的。”
“可是大王已經封住了去不周關的道路,他怎麼過來呢?”
“這和我沒有關係,我隻是把你帶到這裏而已。”
“你說大軍封鎖……”雲錦蹙著眉頭,“不會出事吧?”
“他自己要發瘋,出事了也活該。”
雲錦詫*轉頭去看魑魅。妖精強硬地擰過頭去,揚起冷漠的臉,不讓雲錦看她。
“魑魅……你不高興麼?”
“我為什麼要高興?或者說,我為什麼要不高興?”妖精冷笑,“和我有什麼關係麼?人就是這樣愚蠢,活不了百年,卻還要把命浪費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
“魑魅……”
“天冷,我要走了。”
沒等雲錦回答,妖精已經躍起在空中,隨著秋風飄去了。月下的城頭上隻剩下一個孤零零的背影。
*****************************************************
原野的盡頭是黑暗,黑暗中是仿佛永恒的平靜。
城牆上是微弱的光明,焦急的公主就在火光邊眺望。
這樣的等待漫長而狂熱,堪用得地老天荒海枯石爛的字樣。人小的時候總是很固執,老想等著那個人來,別的人都不在乎,很多時候明白那個人永遠不會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老了。
多年之後西戎有個文人莎士比亞聽說雲錦公主在城牆上等待那個亂世狂魔的故事,聽到了涿鹿之野上繚亂的風,眼前浮現起公主的裙裾飛揚,狂魔的烈馬奔馳,感動於這些繚亂的美麗,寫了一部戲,裏麵的人物都愚蠢而熱烈,他們的情話是這個調調:
********************************************************
“明天我應該在什麼時候叫人來看你?”
“就在九點鍾吧。”
“我一定不失信,挨到那個時候,該有二十年那麼長久,我記不起為什麼要叫你回來了。”
“讓我站在這兒,等你記起了告訴我。”
“你這樣站在我的麵前,我一心想著多麼愛跟你在一塊兒,一定永遠記不起來了。”
“那麼我就永遠等在這兒,讓你永遠記不起來,忘記除了這裏以外還有什麼家。”
**************************************************
人有的時候等待另一個人,是把他當作家來等待,因為沒了他,不知道還能去哪裏。那時候的雲錦就這麼堅信。
城中的老樹上蕭蕭落葉,妖精晃悠著雙長腿坐在那裏,頭上另一根樹枝上,孩子翻身下來,默默地看她。
“魑魅,你是討厭公主麼?”魍魎問。
“不是。”
“那你是討厭蚩尤?”
“也不是。”
“那你是喜歡他麼?”魍魎的聲音細細的,異常清晰。
“不是不是不是!你那麼非要那麼煩麼?我隻是忽然有點情緒而已!”魑魅忍無可忍地跳起來,一把掐住魍魎的脖子把它扔下了高樹。
一聲巨響伴隨塵土飛揚,魍魎落在地上砸出了半尺深的一個坑。
“啊!救命啊!魑魅發飆啦!”魍魎從土坑裏鑽出來,大喊一聲,拔腿就逃。
跑著跑著,他才發現魑魅並沒有像以往那樣怒氣衝衝地追上來。魍魎停下腳步,回頭看去,魑魅的長帶長發依舊飄揚在老樹上,而她端坐著就象一隻眺望秋天的鬆鼠。
小心地走回樹下,魍魎仰望著樹上的魑魅,猶豫了很久,“魑魅,你是真的喜歡蚩尤麼?我還以為都是大個子他們開玩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