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沒給顧煦吹過頭呢。
麵對小姑娘的提議,顧煦自然不會拒絕,不過次臥的衛生間還是狹窄了一些,兩人把戰地轉到了房間裏,這會顧煦坐在床上,阮星沉就半跪在他身後,伸手撥弄著他的頭。
兩人沒有說話,隻有吹風機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
阮星沉是那種做事很認真的人,這會她就安安靜靜地撥弄著顧煦的頭發,細白的指尖在顧煦的發絲間流轉。
顧煦的發質很好,又細又軟,一點都不毛躁,可能是因為剛洗過澡的緣故,他身上還帶著一層氤氳的水汽。他平日裏是那種看起來很不好親近的,尤其是不笑的時候。
十足的高嶺之花,拒人於千裏之外。
可現在他坐在這邊,半低著頭,細軟的頭發微垂著,在屋子裏那盞暖黃燈光的照映下,整個人都生出一種無害和溫柔,讓人看著就忍不住心裏發軟。
“爺爺是不是和你說了什麼?”顧煦開口問道。
他的聲音不算響,尤其是被吹風機的聲音遮蓋著,不過阮星沉還是聽了個清楚。
她點了點頭,想到顧煦看不見,又輕輕“嗯”了一聲,也沒有瞞他,和他說起顧爺爺和她說得那些話,“爺爺跟我說起了一些你小時候的事。”
顧煦剛才心裏就猜到了。
這會聽人說起,忍不住搖頭失笑,“那個老頭,真是的。”
語氣嗔怪。
臉上倒是帶著笑。
頭發其實已經吹得差不多幹了,顧煦轉過頭,握住阮星沉手裏的吹風機,關掉開關,“你別聽他亂說,我小時候父母是不在身邊,但也不可憐。”
“那會爺爺還沒退休,我們也沒住在顧宅,就在大院裏住著。”
“你應該聽說過大院裏的環境,各家各戶,一堆野小子,整日閑著沒事幹就湊在一起打鬧。”
顧煦像是怕她覺得自己可憐,靠坐在床上,就把人攬在自己懷裏,一邊撫著她的頭發,一邊笑著和她說起以前的事,“我就是那個時候認識莊周他們幾個的。”
“你知道他們的性子,我跟他們一起長大又怎麼可能會無聊呢?”
阮星沉自然知道顧煦這是怕她擔心,才會隻說起開心的事,而把那些悲傷的事藏起來,她也沒去揭露什麼,就乖乖巧巧地靠在他的懷裏聽他說起以前的事。
有時候還會笑著附和幾句。
“所以——”
顧煦撫著她的頭發,低頭望著她,眼睛裏藏著璀璨星辰,“你真的不必擔心,我真的沒什麼,老頭現在年紀大了,也就越來越矯情了,他的話,你隨便聽聽就好了。”
或許他小時候真的孤獨悲傷過,也許還曾埋怨過他的父母,但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早就忘記那種感覺了。
何況——
顧煦望著阮星沉,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瞬,繼續笑道:“我們顧家的男人大多癡情,如果是我,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這是他遇見阮星沉之後才認知到的結果。
如果他的小姑娘做出那樣的決定。
他也一定會放棄所有跟隨她而去。
阮星沉聽到這話,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她心下有無線的感觸,想把所有的情意都訴說給他聽,卻什麼都說不出,良久之後,她伏在顧煦的懷裏,輕聲同他說道:“我不會離開你的,永遠不會。”
她雙手抱著顧煦的腰。
似是又過了一會,她突然出聲,“顧煦,陪我回一趟B市吧。”
那是她的老家。
自從16歲離開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回去過,切斷所有聯係,就連偶爾從網上看到B市的消息也很快切過去,她用盡一切的辦法,就是想讓那些噩夢,那些不好的事,離她越來越遠。
可如今。
她想去一次。
她知道她這個病是心病,如果一直躲著避著,永遠都不會好。
倘若沒有顧煦。
那她可以這樣心安理得的躲避一輩子,反正她也不會和其他人結婚,也不用害怕自己的病影響到其他人。
可現在。
既然決定和顧煦在一起,那麼她就不能再那麼懦弱了,她想回去,回到那個所有噩夢發生的來源地,徹徹底底的解開自己的心結,好好跟顧煦一起生活。
長長久久。
永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