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景兮愣了那麼幾秒鍾,低聲說:“可是慎言說,你是他表弟。”

一旁的女子終於不給麵子的笑了起來,她抓著小女孩的手輕聲說:“小朵兒,快跟打招呼。”

言喻低笑著說道:“景兮,你別介意。他們兄弟兩個都這樣。”

說著她沉著臉:“你好,言喻,我是霍慎言,蔣靜成的表哥。”

這明顯是學霍慎言說話的樣子,倪景兮笑了起來。

言喻接著說:“我在我們大院裏第一次見到慎言的時候,他也是這麼拽的跟我說的。”

“看來幼稚的人也不止我一個。”蔣靜成輕扯了下嘴角,露出一絲嗤笑。

誰知言喻絲毫不給自家老公麵子,笑著看向他:“可是慎言他這麼說的時候,才十七歲。”

言喻和蔣靜成的故事倪景兮也多少聽過,青梅竹馬的一對兒戀人,中途分離了六年多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在一起了。

鍾嵐當時就用這個例子跟她說,當時知道霍慎言和她暫時分開的時候,她一點兒都沒覺得慌。

畢竟人家分別了六年還能在一塊,他們這才分離一年。

當時霍慎言在一旁臉上表情險些沒掛住,因為鍾嵐這話有種他們分開的時間還不夠的感覺。

說來也是意外,她跟霍慎言結婚這麼幾年,居然是第一次見他母親這邊的親人。

蔣靜成兩口子陪著她一塊去吃了一頓飯,期間倪景兮的眼睛簡直沒法從他們的女兒糖朵兒身上轉移,因為這小姑娘簡直是太粉嫩,大眼睛水靈水靈,粉雕玉琢別提多可愛。

連她都有種想要偷回家的衝動。

吃完飯之後,他們把倪景兮送到了組委會安排的酒店,倪景兮在吃飯的時候把請柬親自送給了他們。

他們兩人也答應一定會來參加。

到了第二天就是頒獎典禮,這是倪景兮第一次來央視,雖然都是國家級的媒體,不過央視的演播廳還是讓倪景兮吃驚不已。

導播告訴了他們一些節目流程,有些獎項之前已經公布。

但是新聞金獎這樣的最高獎則是現場公布。

當頒獎典禮舉行的時候,倪景兮坐在台下看著大屏幕上滑過的一張又一張照片,還有新聞片段,哪怕他們曾經被冠以‘妓者’這樣的汙名,哪怕確實有害群之馬在他們這個群體之中,哪怕如今社會的正義和責任並不那麼重要。

可始終有這麼一群人,他們堅持在最前線,默默地拍攝著一張照片,報道著一個又一個新聞。

倪景兮看到一張消防員逆行的照片。

那是一張被稱為最感動國人的照片,正是記者將這樣一幕又一幕偉大而又平凡的時刻拍攝下來,讓所有人看見他們的付出。

漸漸到了頒獎典禮的尾聲,這也是組委會的最高級別獎項的公布時刻。

當大屏幕上入圍的幾張照片依次出現時,最後一張是倪景兮的‘LIVE’,那張曾感動無數的照片,一片狼藉的爆炸現場,懷裏抱著槍的士兵蹲下來時,那個滿臉灰塵的小男孩用盡全力抬起自己的手。

那是想要努力活下去的期望,那是生存的信念。

明明這張照片是靜止的,可是所有人看到它的人都覺得這張照片是活著的,它是那樣鮮活,鮮活到每個人都能感受到那個孩子強大的生存意念。

哪怕是作為它的拍攝者,倪景兮在看見LIVE的是一瞬間,眼角還是微濕潤。

因為她比所有人都知道這張照片背後的故事。

那個為了讓自己的兒子有一線生機的男人。

當舞台上滿頭白發的頒獎人,也就是國內第一位得到荷蘭世界新聞大獎金獎得主的徐鳴老師,他緩緩地打開信封眼睛落在上麵的名字,隨後他目光抬起在台下掃過。

特別獎的入圍得主們都坐在台下,他的目光一一掃過,最後終於落在倪景兮的身上。

“恭喜,倪景兮記者的LIVE。”

LIVE,生命亦是生存。

登時整個會場掌聲雷動,倪景兮是入圍者中年紀最小的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性記者。

倪景兮在這如雷般的掌聲之中,站了起來。

她走出過道時跟路過的人一一握手,隨後她一步一步地走上舞台。

她今天沒選擇長裙而是一套黑色西裝,帥氣又挺拔的姑娘,一上台便光芒萬丈到吸引所有人的矚目。

舞台燈光打在她的身上,她從徐鳴老師手中接過獎杯的時候,緩緩地轉身站在話筒前麵。她望著台下,臉上並未有緊張的表情,本來就白皙的皮膚在燈光的映照下越發地顯得瓷白。

可是她從來沒給人一種瓷娃娃感覺。

當倪景兮緩緩抬頭的時候,她的眼睛出現鏡頭正前方,那雙執著又烏黑的眸子。

她輕笑了下,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關於LIVE背後的故事,我想所有知道這張照片的人都有所了解。”

她略頓了下眼眶再一次微微濕潤,哪怕是她每每回想起那個場景時,總會動容。

倪景兮沒有再笑了,她的聲音透過話筒傳遞出來,清質的嗓音吸引了所有人:“我曾在拍攝這張照片之前見過照片裏的男孩和他的父親。那是一家很普通很平凡的人,他們沒什麼錢哪怕購買必需品也隻能到這樣的二手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