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過後的了了峰狼藉一地,原本矗立的幾所建築物大多牆倒屋塌,斷壁殘垣,蕭瑟破敗。
中間的佛堂牆壁已經坍塌,孤零零的聳著幾根粗壯的立柱,也不知是不是佛祖顯靈,佛像上方的屋頂還基本完好,隻是覆蓋的茅草少了許多。
一位身子窈窕的黃衣女子先一步來到屋內,四處逡巡了一下,眉頭微微簇起,回身從楠忘衣擺上撕下一塊布條,便利索的挽起袖子,俯身擦拭起佛龕上的積塵。
後腳進來的嵐山剛好看見自己的外衫再遭橫禍,不由得嘴角輕咧,指著楠忘苦笑不已。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
“嗯?”楠忘遲疑的看了眼嵐山,揮了揮衣袖,將菩提樹下的幾個蒲團牽引而來。
“準備何時下山?”嵐山抖了抖身前的蒲團,俯身趺坐。
“該交代的也差不多了,這幾日就準備下山,一路有阿姊看顧,此行大體無礙。”楠忘回頭看了一眼忙碌的黃衣女子,正好目光相接,二人相視一笑。
“楠忘,如何稱呼你阿姊?總喊著鎮守大人,怕是有些生疏。”
嵐山也瞄了一眼黃衣女子,將身子朝楠忘微微前傾,與楠忘低聲耳語。
楠忘促狹的看了一眼嵐山,頭也不回的朝著身後大聲問道:“阿姊,嵐山想知道你的閨名?”
嵐山被擺了一道,不由的老臉一紅,有些局促不安。
那女子聞聲展顏一笑,唇角露出兩枚淺淺的梨渦。
“我叫大黃。”
“呃……”嵐山有些石化,臉上神情有些精彩。
黃衣女子指了指呆若木雞的嵐山,忍不住掩嘴偷笑,還不忘俏皮的朝楠忘眨了眨左眼。
楠忘也笑的不見眉眼,捧腹大笑了好一陣,才慢慢氣息平順。
“我和錦瑟第一次遇見阿姊的時候,她還是黃狗形象,錦瑟便給她起的名字就叫大黃。其實呢,她的閨名叫美人兒。”
“你猜我信不信?”
嵐山一撇嘴,我信你個鬼,小屁孩壞的狠。
楠忘甲子時光獨居一隅,早就憋悶的快要瘋魔了,如今脫困終於自在,一時間童心再起。“你猜我猜不猜你信不信?”
“你猜我猜不猜你猜我信不信?”嵐山拗口的梳理出一大段繞口令,不禁有些得意。
“我不猜。”楠忘看著嵐山漸漸沉下的臉色,拍腿大笑。
“貧嘴!”那黃衣女子來到楠忘身側,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朝著楠忘額頭點了一下。
楠忘好久不曾如此開懷,伸出袖袍擦拭了一下眼角的笑淚,朝嵐山正式介紹。
“好了,不鬧了,阿姊本名叫黃裳。是不是聽起來很想皇上?”
楠忘促狹的擠擠眼睛,後背不免又遭肘擊,緊接著被環在一個綿軟的懷裏。
楠忘有些不習慣這樣的親昵,羞澀的扭動幾下,卻黃裳被環的越來越緊,無奈的攤攤手,認命般放棄了掙紮。
話說回來,腦後枕著兩坨鬆軟,確實比較舒服,果然溫柔鄉裏英雄塚,楠忘撇撇嘴,忙收斂遐思,見嵐山麵色如常,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忙轉移話題。
“嵐山,你下山時帶著我的屍身一起,走一遭佛腳鎮。”
嵐山聞言眉頭攢簇,不解的問道:“為何如此?”
“把屍身交給瑞德公主,這樣才會坐實我的死訊,景清他們才會善罷甘休,這樣你才會從這場麻煩中安然抽身而退,再者,你還可以憑借那副屍身向德瑞公主提一個要求,相信她一定不會拒絕。”
“逝者已矣,此舉不妥。”嵐山斷然拒絕,麵色嚴峻。
“嵐山,下麵樹根上臥著的不過一具軀殼。”
楠忘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又指了指嵐山,釋然說道:“雖然我不是我,但我還是我。前塵已了,我已經涅槃新生,你又何必糾結?”
“這……”嵐山略有動搖。
“這什麼這,婆婆媽媽的,一點也不幹脆,景清果斷這點就比你好上多了。”
楠忘不耐煩的揮揮袖子,打斷嵐山的遲疑,接著說道:“你就不好奇,我讓你跟德瑞公主交換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