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睹左魁上人砸爛晁江肉身,白陰凶魁吞食紫嫣紅元神的羅炅已經慌到身子都在抖了。現在殺氣滿溢的左魁上人手持那柄滴著鮮血的黑錘來到花徑軒攤位前,還問他們戲好不好看,他的心立時提到了嗓子眼。
花徑軒正視左魁上人那張幹瘦臉龐道:“同為戲中人,無所謂好不好看。其實我挺羨慕你的。起碼過了今晚,你不用再陷入更複雜的戲劇了。”
左魁上人神情一愣道:“你是誰?”
“吾名花徑軒,善慧地人士。在你來之前,我正被這裏的人當成一出好戲看。”花徑軒道。
左魁上人盯著花徑軒道:“那你應該知道被人看戲的感覺不好受。”
花徑軒搖頭道:“恰恰相反,我看過了很多場戲,所以被人看上一兩場也無可厚非。”
左魁上人以為花徑軒是在找理由推脫,他冷聲道:“可我天生不喜歡被人當戲看。如今隻有我一人吃了大虧,你怎麼著都該讓我看上一場好戲吧。你當然可以拒絕。相應的,我也可以像對付那棟樓裏看戲的人一樣對付你。”
左魁上人話音剛落,白陰凶魁折返衝入千姹樓中。
一聲聲淒厲慘叫與千姹樓內滲出來的鮮血讓羅炅緊張到不能呼吸。
花徑軒輕搖落英扇,他用左手指了指旁邊旗杆上的“緣聚”二字:“我與你雖然有緣,但此緣善惡難明,你想看戲的話我得收你費用。”
滿身血汙的左魁上人嗬嗬嗬地笑了起來。他右手虛空一抓,一張染著鮮血的寬椅從千姹樓內飛了出來。他坐下後將手中黑錘放於桌上道:“這把煉神後期品階的法器夠嗎?”
花徑軒這張長桌在那把黑錘被放上來後就出現了一道道裂痕。他歎息道:“本來夠的。可我這張桌子被你這麼一弄以後沒法用了,你得再加樣好物,比如紫嫣紅道友那根法杖。”
左魁上人在聽到花徑軒稱呼紫嫣紅為道友後他直接以靈力掃過花徑軒,他發現花徑軒竟然隻是煉神中期修士。他警告花徑軒道:“不管你在耍什麼花招,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等等你那出戲不能讓我滿意,你的身子會先像這張桌子一樣開裂,接著是你的血肉,我會讓它們一塊一塊從你身上掉下來。等你隻剩一副骨架時,你的元神就是我那具魁靈最好的補品。”
花徑軒淡然道:“法杖拿來,我給你唱出好戲。”
左魁上人耐著性子飛去空中,他厲聲道:“方才誰拿了紫嫣紅的法器,三息之內交出來!”
羅炅趁機給花徑軒投去眼神,示意他別再激怒左魁上人了。可花徑軒隻是對他報以微笑,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
羅炅心中悔恨不已:“我真是糊塗!我這麼精明的人,在看到那大機緣是陣環星石後就該立馬躲去靈膳閣的。我在這摻和個什麼勁啊!”
羅炅是忘了他在看到那批陣環星石時激動地就差沒瞬移過去搶了。
空中那些從覺初城飛去搶奪陣環星石的修士見到晁江和紫嫣紅的下場都被嚇懵在了那裏。
那株百丈巨植在紫嫣紅元神被白陰凶魁吞下後就又變回了法杖形態。
一名就近的煉神初期修士見狀先一步奪下。可還沒等他瞬移逃走左魁上人就找了過來。區區一件法器如何能與性命相比,他想都沒想就雙手奉上。
左魁上人現在的注意力全在花徑軒身上,他拿過法杖後就又回到了那處攤位前。他坐下將那根法杖插在一旁地上道:“讓我看看你能唱出什麼好戲。”
花徑軒臨危不懼道:“你信命嗎?”
左魁上人不屑道:“命是什麼東西?我隻信實力!”
花徑軒沒去跟左魁上人爭辯,而是以左手五指輕旋,聚合周圍水汽凝成一冰塊。他將手中冰塊放於長桌之上,由於他沒有以靈力加持,所以桌上的冰塊在夏夜的暖風下很快就化成了一灘水跡。這些水跡隨著桌上的裂紋緩慢流動,有的流向了花徑軒,有的流至左魁上人那邊的桌麵。
左魁上人不明所以道:“你這是在作甚?”
花徑軒反問道:“你覺得眼前的是什麼?”
“一灘化開的冰水。”左魁上人道。
花徑軒點頭道:“這確實是一灘化開的冰水,也是那團水汽被你我篡改的命運。”
左魁上人怒視花徑軒道:“你在唬我!”
花徑軒鎮定道:“它們原本是一團水汽,由於我的幹預,它們被凝聚成了冰塊。在我把它們放在長桌上後,等著它們的是化成水的命運。這僅僅是個開始,成為水的它們要按照你給它們預留的路線向四處蔓延,直至走到各自終點,再慢慢化為水汽。”
左魁上人在中途就想說我何時給它們安排路線了,他突然想起這些裂紋是他放下那柄黑錘才生出的。
左魁上人將花徑軒的話和方才發生的事重新回憶了一遍。他莫名感覺自己迄今為止的人生就像這灘水跡一樣是被人刻意安排好的。不管是修為有成還是獨霸一方,都是為了讓他在今時今日爭奪這批陣環星石,又於此地遇到花徑軒。
這種荒謬的想法一出現,左魁上人就用大笑來掩飾自己的慌張。他單手一拍把那張長桌打得粉碎,上麵的黑錘、水跡以及長桌的碎屑嘩嘩嘩地落在地上。左魁上人起身怒喝:“你還真給我演了一出好戲!但也到此為止了,有什麼遺言?”
花徑軒臉上沒有任何緊張之色,他平靜道:“於命運而言,你覺得你是那些裂痕還是那團水汽?亦或是被你打碎的這張長桌?”
左魁上人聽到這裏身子不由自主地倒退數步,他的嘴角溢出一縷鮮血。花徑軒沒有使用任何術法,可他以命為引的話直接讓左魁上人的道心出現了裂痕。
一道白色光影自千姹樓內飛出護在左魁上人身前。正是感應到左魁上人異樣的白陰凶魁。
左魁上人擦去嘴角鮮血,他沒有命令返虛初期的白陰凶魁攻擊花徑軒,而是在糾結過後誠懇相問:“花道友,在你看來,我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