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在混沌之中過去了多久,總算是朦朦朧朧地聽到了什麼聲音。
像是從遙遠的外界傳來,經過一層一層的削弱變形,聽起來極其不真切。
可這畢竟是活物的聲音,代表他還活著,還能感覺。
這個聲音越來越響亮,也越來越清晰,他總算是聽清楚了。
“這怎麼回事兒,叫不醒了?嘿,醒醒。”
是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粗聲粗氣,還有打耳光的聲音。
“該不會死在路上了吧?你們怎麼搞的,這個月已經是第幾個了,在這麼下去我還做什麼生意!”
還是那個中年男子的聲音,發著威,帶著怒。
沈小一頭霧水,這是誰在說話?自己又在哪裏?
可惡,除了聽覺恢複之外,其餘的感知依然處於封閉狀態,他能記起的最近一件事就是奪天運失敗,被正道第一人長青子害得身解魂散。
本以為會魂飛魄散永不入輪回,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沒死去,這屬實天之僥幸。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身體已經消解,除非是有人替他尋了一具契合自己魂魄的軀殼,借屍還魂,否則自己現在就應該是處於靈體意識的狀態。
他心裏祝禱會是前一種情況,那這樣起碼自己隻是昏迷,還能有蘇醒後重掌魔教的希望。
如果是靈體,那他隻能隨風飄蕩,永世隻能當一隻耳朵,聽得見聲音卻做不出其他反應。
這可太淒慘了,還不如魂飛魄散來得痛快。
“怎麼、怎麼會,吸取上次教訓,這路上也沒堵他口鼻啊,不應該會憋死啊。”
一個老太婆的聲音,膽怯慌張。
“會不會是你配的藥太重了,看他瘦骨嶙峋的樣子,怕是沒扛住。”
這又是一個老頭兒的甕聲甕氣,試探著問。
“呔,你個老不死的怎麼不說是你下的量太重了,反來怪我藥配重了。反正是你給他喝的,真死了這禍也該你背著。”
那老太婆啐了口唾沫,反唇相譏。
那老頭子似乎還想爭辯什麼,中年男子發生打斷了兩人的鬥嘴,厲聲道:“夠了!此事容後再議,先把這小子拖出去埋了。”
眼前一亮,他興奮了起來,終於有光線了,至少視覺是可以恢複了,能看清目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很刺眼的光芒,一下就把他全身所有的感知都激活了。
疲乏和酸痛奔湧而來,瞬間就將他淹沒。
後背是冷硬的觸感,想是躺在石板上;耳裏傳來淅淅瀝瀝的雨落聲,滴滴落在心裏麵,讓他覺得很踏實;空氣裏散發著潮濕發黴的臭味。
意識很清醒,可是身體卻酸軟乏力,勉強睜開了一絲眼皮,朦朧中看見一男一女兩個老人朝著自己俯下身來。
“他們要埋的是我?”沈小心裏驚歎。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狀況,但現在他是活過來了,渾身每一處毛孔都能真切感受到久違的空氣。
才活了過來,就又要被殺了?還是最慘的活埋!
沈小大腦極速運轉,尋求脫身之計。
計策是有了很多,可這具身體明顯不配合啊,是他們口中說的藥的作用還是剛占據身體契合度不高,總之,他無法驅使四肢。
“誒,你聽見老鼠的叫聲沒有?”老頭子在問。
老太婆道:“有老鼠叫有什麼好奇怪的,沒老鼠才是怪事兒。”
老頭子搖了搖頭,指著地上的小男兒道:“可那‘吱吱吱’的老鼠聲兒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
老太婆低下頭側耳傾聽,果真是由細微的“吱吱吱”的聲音,自己耳力減弱不如老頭子了。
老太婆舒了口氣,道:“好了,這娃子是睡死過去了,這會兒在磨牙呢。可喜他有這習慣,否則真當屍體給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