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儀宮裏。
衛皇後放下一卷經書,疲憊地揉了揉額角,放鬆下後背,她朝身邊人問道:“路德還沒回來?”
“還沒呢。”侍立一旁的大宮女如紫邁著蓮步上前,細心地替衛皇後揉捏起肩膀,“娘娘您一早兒便差了路公公出宮去了殿下私府上,先不說這宮外一來二去的路途不短,奴婢可還聽聞,您請的那位太子殿下府上的客人身體可不是太好。細想想,這路途顛簸的怕是還要更慢些。”
“身體不太好?”衛皇後冷哼一聲,保養的沒有一絲皺紋的端麗容顏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但平靜的語氣中卻帶著嘲諷,“不過是個夜館裏出來的低賤娼妓,還真把自己當個金貴人家養了。哼,胤兒也不知是被他迷惑成了什麼樣子,竟對本宮也是瞞的如此之深!”
“娘娘莫要氣壞了身子。”如紫捏著衛皇後的肩頭,柔聲道,“奴婢曾聽說,這位鳴鳶公子曾是冠絕燕京的一代名魁,就連杜相家的嫡孫也曾拜倒在他的身下,太子殿下許是一時被美色迷昏了頭也說不定。”
衛皇後不悅的鳳眸微睜,斜睨了如紫一眼,打開了肩膀上替自己揉捏著的青蔥玉手。
身體一顫,如紫對上衛氏冰冷的眸子,慌忙跪下:“是奴婢多嘴!”
稍緩了神色,衛皇後起身,將手附在腕間的翠玉鐲上,平靜道:“你也在本宮身邊伺候多年的老人了,應該知曉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今天你的口無遮攔,本宮且念與你主仆一場,待會兒便收拾了細軟,出宮去罷。”
如紫麵色一白,使勁磕頭求道:“娘娘,奴婢知錯,您別趕奴婢走!”
眉頭微皺,衛氏隻覺平時還算乖巧的宮女此時卻聒噪極了。揮了揮手,便有太監極有眼色的走上前來,不顧如紫的哭求,將她迅速拉了下去。
殿外,封擇正跟在中年太監身後,頗為感歎地打量著四周紅色的宮牆跟鑲著金黃色琉璃瓦金碧輝煌的華麗宮殿。
方一行至殿門外,就見一個形容狼狽的宮女被兩個大力太監拖出了殿外。
“娘娘,求您別趕奴婢出宮!”那宮女胡亂掙紮著,雙手扒住殿門,神色淒厲,“如紫知錯了啊!皇後娘娘,你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皇後娘娘!”
如紫?
聽得宮女的自稱,封擇頗為感興趣地挑了挑眉,仔細打量了她一眼。
要知道在原劇情中,這叫如紫的小宮女身份可不簡單。
在男主與女主相互定情後,衛皇後曾以擔心女主身邊沒有貼心奴仆照料,故而將身邊得用的大宮女,也就是眼前這個頗為狼狽的宮女如紫派去了女主身邊貼身伺候。
這年輕宮女年齡不大,野心卻不小。雖跟在女主身邊照顧,卻又想方設法企圖爬上男主的床。當然,原劇情中的男主始終是沒有受到如紫的勾`引,本應立即處置,但顧慮到她是母後身邊的老人,勾`引一事便不了了之,隻將她遣回宮中,讓她老老實實做一輩子宮婢。
而對於這一切的一切傻白甜的女主卻並不知情,並在後來為了如紫回宮一事,還與男主鬧出了不小的矛盾。
唔,細想想,那原劇情裏描述如紫被遣回宮時的場景,與眼前一幕倒是頗為相似。
不過,那時這小宮女喊得卻是“別讓奴婢回宮”吧。倒是矛盾的很。
低低的嗤笑一聲,封擇卻不得不感歎這衛皇後確實會用人。原劇情中,衛皇後看透了這個小宮女的野心,故而將之利用,不費吹灰便離間了男女主,而現在……
隻怕這一出戲,是唱給他看的罷。
竟是還未見麵,便給了自己一個下馬威嗎?封擇心頭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皇後娘娘,鳴鳶公子求見。”
尖細的聲音穿過了長長的殿廊,中年太監路德眼觀鼻鼻觀心地通報。
由另一貼身宮女服侍著淨了雙手,衛皇後款款地走到鳳座上坐好,扶了扶精致的發髻,端莊高貴的女人緩緩開了尊口:“請進來吧。”
邁著步子行至殿中央,低垂著頭顱跪在地上,封擇低眉斂目地盯著膝蓋側下方的冷硬地磚,恭敬請安:“草民鳴鳶參見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
若有若無地“恩”了一聲,也不叫起身,衛氏便不再說話了。
手間把玩著精致的翠玉鐲,手指繞著玉鐲周圍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指尖傳來些微不適,她這才皺皺眉頭,轉過眼去仔細打量著跪在地上的少年人。
一襲藍色錦緞長袍襯得少年身姿挺拔,他衣擺繡著的山水雲紋則透出種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的出塵氣度。因為坐得高高在上,兩人隔得有些距離,衛氏隻能看到少年靜靜地伏跪在地上,露出黑黑的發頂,與腰間係著的精致香囊。
倒是跟她想象中的狐媚姿態不太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