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著小廝將人抬進側屋,又連夜裏將封府常年供著的老大夫從被子挖出來。
屋裏,封擇手邊把玩著一柄玉骨折扇,半眯著眼托腮倚在小榻上。
提著藥匣子的老大夫臭著一張橘子皮的老臉,像是泄憤般不要錢地將白色瓷瓶裏的粉末“撲簌簌”地撒蓋在昏迷男人的胸膛上。
藥粉在滿是傷口的青紫皮膚下厚厚地鋪滿一層,昏迷中,濃眉緊皺的男人無意識的悶哼兩聲,聲音痛苦而又隱忍。
“人怎麼樣?”折扇掩麵落了個哈欠,封擇努力撐著眼皮道。
手上忙著一捆一捆地繞紗布,老大夫頭也不回:“後生底子好,死不了。不過老頭子看他身上這又是刀傷又是鞭痕的,嘖嘖,倒是不簡單呐!”
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封擇手邊撐著折扇從小榻上坐起來,懶洋洋地說:“管他簡不簡單呢,死不了就行。陳伯你弄好了就去賬房支帳,讓小廝丫頭在這裏看著就行,爺先回屋睡會兒。”
“喲,難為公子您在這兒陪到這會兒了。看來這個還挺寶貝的?”捆完紗布,老大夫拍了拍男人健碩的胸膛,笑眯眯道,“換口味了?”
封擇深知這老大夫為老不尊的古怪性子,隨意“唔”了一聲,便掀開側屋的擋簾,搖著扇子回屋去了。
被折騰的一晚上沒睡,他這會兒可沒得精神對付人。
紅綃帳暖,晨光熹微。
被亦柳伺候著躺下沒多久,屋外便傳來窸窣的對話聲響,擾的人翻來覆去地睡不安穩。
“亦柳姐,清凝姑娘一早起來聽說公子昨兒個夜裏竟然往主屋裏收了一位,連哭都不哭了,二話不說鬧著就要跳池子,奴婢們這會兒就快攔不住了!”小丫鬟清脆的聲音裏滿是焦急,“您便幫忙進屋求求公子,讓公子過去看我們姑娘一眼吧!”
“可公子昨日累了一夜,這會兒剛睡下不久。”亦柳的麵有難色,“你不曉得公子脾性,這睡著的時候便是天塌下來也不能吵……”
“可,可清凝姑娘她……”小丫鬟急紅了眼眶。
亦柳一臉無奈地瞧著小丫鬟,想這丫頭進府的時日肯定不長,怕是被清凝哄騙了去,於是隻得放緩了語氣道:“你先別急,後院裏有小廝守著,必是沒事的。”
“可奴婢怕姑娘想不開……”
想不開?亦柳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語重心長道:“便是我在住院伺候著也聽聞你們姑娘性子向來風火,此番鬧著跳池子可能是一時沒曾想開,你們做丫頭的在旁邊多勸著點兒,說不定過會兒她氣性下去了,就自個兒想明白了呢?”說到這裏,亦柳語氣稍厲了一些,“你得明白,這種事兒說白了不過是後院裏拈酸吃醋的事兒,你們姑娘自己鬧一鬧,發發脾氣就算了。若你再執意相求,驚動了公子,那……”
亦柳意味深長的語氣,配合著你懂得的眼神,讓小丫鬟瞬間噤了聲。
“什麼事兒就說要驚動爺啊?”
屋內,一陣輕飄飄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鑲珠嵌玉的拔步大床上,暗色的紗幔裏伸出一隻纖白如玉的胳膊,隻著了單薄裏衣的年輕公子散著如綢緞般及踝的烏發,任憑一雙光裸的玉足踩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