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見過我化妝,妝後太美,把丫嚇著了,確認下,沒敲錯門。
快遞是一份網站寄來的簽約合同,我在紙上簽字,陳飛揚迅速撕走快遞單,打算走人。但是我餓了。
我問他,“你下班兒了麼?”
“送完你這份兒,就算下班了。”他說。
我就知道,他每次都把我壓到最後,嫌我這兒遠。我這地方好多快遞公司都不送,讓自己去網點拿,隻有陳飛揚幹的這家送,大概這個區歸他負責,反正每次都是他。
我說:“我請你吃飯吧。”
“我還要回公司簽到。”
“沒關係我陪你。”
把合同一扔,我拿了包跟陳飛揚出門,坐在他送快遞的摩托車上,摩托車後麵架著倆籃子,我把腿直接擱在籃子裏,這感覺,哈哈哈,跟等著被拉到人口市場被販賣似得。
陳飛揚沒說什麼,但我覺得主動邀約他,是我這輩子幹過最浪漫最有魄力的事情。
坐在摩托車後麵,看著這個高高大大的身影,想起他抓蜘蛛的那一幕,我忽然挺想抱他。可是想想又不行,自從和高宇傑那王八蛋分手,我就立誌以後找的對象,一定要非富即貴,陳飛揚隻是個送快遞的,檔次差了點兒。
回到快遞公司,我在外麵等他,他換了身衣服出來。把那件快遞工作服脫掉,穿著自己的衣服,那個瞬間,我變卦了。
媽呀,帥呀,什麼非富即貴,對於一個資深外貌協會來說,犀利哥都能成為花癡意淫的對象。
脫掉快遞小哥這個名號,他就變成了一個我根本抵抗不了的男人。
他說:“大純,你這麼漂亮,你男朋友真是瞎眼。”
他說:“大純,穿上高跟鞋做。”
他說:“大純,把美瞳摘下來我看看,不好看,還是戴上吧。”
他說:“大純,你會出名,我可以告訴我的朋友,我上過一個作家。”
他說:“大純,我是一個受過傷的男人。”
以前我不相信,我覺得所謂受過傷,都是在裝逼。現在我還是不相信。但這不妨礙我愛他,不妨礙在每個他噩夢驚醒的夜晚,我抱著他說,“你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也許她現在過得不好?”
不妨礙我上網瘋狂搜索那個傷他的女人的信息,然後看到那個女人美麗的模樣,自卑得淚流滿麵。
不妨礙我為他網購性感內衣,最快樂的,還是看著他裝模作樣地過來送快遞。
“這次是什麼?”他問。
我竊笑,“震動環。”
他驀然撐眼,撕開包裝袋,當然不是那個東西,性感內衣而已。關門,他讓我換上,於是我換給他看,他半躺在我的床上,拉開拉鏈,某個部位已經起立,他用欲求不滿的目光,等待我的光臨。
我們做愛,像吃了一頓最簡單的飯。
他抱著我說,“大純,以後不能再讓送快遞的進家門,一步也不行。”
“好啊,那你走吧。”我沒心沒肺地說。
他起來穿好衣服,背對著我,“我承包了g區的業務,今天是最後一次過來,以後可能更忙了。”
我眨眨眼睛,“太好了,以後你就坐在辦公室數錢行了。”
點下頭,他吻我的臉頰,就這麼離去,沒說再見。
關門以後,我在家哭得稀裏嘩啦,電腦屏幕上打了一排字,“我知道,我隻是你眾多女性朋友的其中之一。”
從此我再也不會獨自在家碼字時,還要花上一個小時來化妝,再也不想網購,再也不敢打聽關於他的消息。
低落幾天,蘇暢說要找個男人來解救我,我說我不需要解救,這場遊戲從一開始我就知道規則,現在遊戲結束,我沒有關係。
12月12號,雪天,我在短信上假裝擔憂地跟蘇暢說,我這個月大姨媽還沒來,我慘了。
蘇暢發來一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婦產科見!”
我終於有了給陳飛揚打電話的理由。
我說我沒來月經,他說:“你別鬧。”
我說:“真的。”
他說:“那你趕緊去醫院吧,叫蘇暢或者誰陪你。”
我知道這話是什麼意思,即使是真的,這個孩子他也不要。我輕聲,“嗯,再等等吧,可能記錯日子了。”
第二天,大姨媽造訪,一切隻是個玩笑。
我叫莊純,這是我的筆名,也是我上學時的綽號,我自己起的,如果我不早一步起好,她們很可能叫我“莊逼”。
你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