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口開門,陳飛揚提醒我,“鑰匙。”
背對著他,我臉色依然不好,把鑰匙扔在鞋櫃上,猶豫了下,終於還是說,“東西我拿不完,那些你要扔就扔吧,”扭回脖子勉強看著陷在沙發裏的年輕男人,我說,“但是那個被子你能不能給我留下,我有時間回來拿,那是我姐專門給我打的。”
陳飛揚瞟我一眼沒有說話,我不知道算不算默認了,反正該爭取的我已經爭取了。
再看這個房間一眼,我想起來第一天過來的時候,臥室牆壁上貼著兩張海報,俊男美女靠在一起笑。陳飛揚他媽把海報撕下來卷起,我以為是哪兩個我不認識的明星,現在想起來,海報上那個眉目清秀的青年,和這個陳飛揚挺像。隻是印象比較模糊,不能確定了。
如果真的是他,那那個女人是誰,他們曾經在這個房子裏發生了什麼?我看陳飛揚一眼,他低著頭,右手食指和拇指轉著左手食指上的戒指,一圈一圈無休無止,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小區其實地理位置一般,主要是從進了小區範圍以後,到這棟樓還要走很遠的路,其中上坡下坡的,挺累。
我拿著一堆東西在路上走走停停,落魄如狗。走了起碼半個小時,看到陳飛揚騎著摩托車與我擦肩而過的背影,摩托車後麵駕著兩個籃子,送快遞用的。
旅館,三十塊的房間,簡單休息後我找工作。打電話給蘇暢,蘇暢說有個ktv正在籌建,她已經報名了,和店長混得挺熟,我可以去試試。
於是我頂著蘇暢朋友的名義,給店長打電話,店長讓我明天到某某地點去培訓。蘇暢是靠臉蛋吃飯的,這種培訓她不會參加。
培訓兩天,我隻關心有沒有宿舍,但這店還要一個月才開業,宿舍什麼的都得等到時候再落實。
我隻有幾百塊錢,靠住旅館,我撐不了那麼久。
更悲劇的是,我懷孕了。
確定懷孕的那天早上,我就沒去培訓了,坐在旅館裏發呆,蘇暢給我打電話數落我,她說,“你怎麼又幹這種事兒啊,店長今天問我你上哪去了,我都答不上來,你是我介紹去的姐姐,這樣我多難看啊,本來還想給你爭取個吧台,真讓你愁死。”
話我聽得很難受很煩,掛掉電話我欲哭無淚。我不想管蘇暢借錢,我也知道她根本沒什麼錢,之所以不去她那裏蹭住,是因為她家有個我的仇人,這個容後再說。
旅館的白熾燈燈光昏黃,沒有窗戶,我被陰暗包圍,隻身異地,沒有家人沒有朋友,沒有住的地方沒有工作,什麼都沒有,肚子裏還有個麻煩。
絕望得想自殺。
電視裏在放地方台的選秀節目,山炮,唱得那麼難聽,還不如我,還有那麼多人追追追。過去我也曾夢想當一個歌手,而夢想與現實的距離,就仿佛巨乳童顏和巨顏童乳,基本沒救了。
孩子我是不會要的,高宇傑這個責,還是得適當給我負一負的。我給高宇傑發短信討說法,這孫子裝死裝看不見。
當初我們倆好著的時候,我就留了一手,偷偷從他手機裏弄到了他媽的電話號碼,然後我找了他媽。
沒啥大事兒,要錢打胎。
這一交涉就是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後,我已經自己吞了五十塊錢的打胎藥,就在旅館裏。
藥片吞下去二十分鍾後,開始出現副作用反應,想拉也想吐。我虛弱地躺在床上,心想忍忍就會過去的,算命的說我天生貴子大器晚成,我不會死在這兒的。
隻要不死,什麼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