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老爺邵康是吏部侍郎,身居正三品,身在這個位置,若不是寧氏以死想逼,他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偷偷留下邵瑾茹。
邵瑾茹是個見不得人的人,她自小會撒嬌討哄寧氏和邵老爺。於是,為了公平,邵瑾萱這個光明正大的大小姐的院子也和邵瑾茹一樣設在邵府的後院角落。為了謹慎起見,姐妹兩人的身邊各隻有三個丫鬟伺候,都是寧氏自己調教出來的,信的過的。
才一進後院,丫鬟四喜像個蹦跳的肉丸子一樣躥到了邵瑾萱跟前,接過下人手裏的傘為邵瑾萱打著:“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夫人在屋裏等了你半天了。我看見綠荷來把夫人請過去,也不知道二小姐央了什麼事,夫人就來了咱們屋裏。”
邵瑾萱點點頭:“我知道了。”
能是什麼事?不就是三天後的冬至,皇家宴席,邵瑾茹要去嗎?
前世她那妹妹在寧氏麵前哭了一通,寧氏便將她關在家中,讓邵瑾茹占了她的身份,穿了她的衣裳,光鮮亮麗的去了宮宴。
走盡了亭台樓閣,再回到自己的屋門前,她停住腳步。
她能感覺到,那個人就在裏麵,那個害她下了毒,毀了臉,瞎了眼,丟了命的人,再見一次,不知道是喜是憂。
她吸口氣,推開門,寧氏正端坐桌前喝茶,用手扶住寬大的袖擺,端茶,抿茶,舉止端莊,分毫不差。
邵瑾茹坐在寧氏旁邊,百無聊賴地轉著手中的瓷杯。
“娘。”邵瑾萱咬咬牙,喊了一聲。
她本以為自己再見到邵瑾茹會情緒失控,然而,她卻意外的冷靜,心口麻木。
寧氏把茶盞放回桌上,眼皮撩了邵瑾萱一眼,嗯了一聲:“你還知道回來。”
聽到寧氏這不鹹不淡的話語,邵瑾萱反倒鬆了一口氣,寧氏前世的偏心,讓她也死了心。不會再還傻傻地奢望通過討好邵瑾茹來乞討一點寧氏對她的溫柔。
於是她笑了,對寧氏行禮,大方得體:“母親,聽說您有事找我,我便急匆匆趕回來了。”
寧氏聽出了她稱呼上的變化,蹙了蹙眉,被邵瑾茹偷偷地扯了扯衣袖,想起自己來的目的,這才說道:“三日後便是冬至,宮中有宴,每年都是你去,今年不如讓茹兒去見一下世麵,她被囚在這深院之中已久,也該讓她知道外邊是個什麼樣子了。”
果然是這件事情。
邵瑾萱不喜不悲:“母親,您記錯了,自八歲起跟您參加宮宴,女兒僅去過那宮宴兩回,剩下的都是妹妹跟您去的。”
事實上,每逢大宴,邵瑾茹總要央著寧氏讓她跟去,比起她,邵瑾萱才像是那個見不得人的人。逢年過節,別人都在參加宴席,而她,卻要代替妹妹被囚禁在這深院之中。也許比起不能有身份的人,她這個明明有自己的身份卻要生生被別人奪去的人才更可悲。
寧氏一愣,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對自己說話。以往隻要她說讓瑾茹去,這個大女兒可隻有唯唯諾諾點頭的份。
“姐姐,求你了,讓我去吧。”一邊的邵瑾茹忽然可憐兮兮地說道,一雙眼眸中閃著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