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燃掛了電話。
回身時,小妻子已經在床上,被子拉到下巴,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
他沒言語,手已經掀開了被子,安漾隻覺得身上一涼,冷空氣席卷而來,她縮了一縮,覺得麵上笑容都有些僵。
他沒說話,瞳孔顏色很深,床上一重,清冽的薄荷氣息湧來。
被這樣細細的親著,安漾自己有些熱起來了,靠在他懷裏,呼吸有些變化。
可是,原燃停了下來。
他撐住身,俯視著她,額前細碎的黑發垂下,遮住了眉眼,神色晦莫,比平時多了幾分侵略性,清瘦的下頜線條更顯出冷戾削薄。
他問,“因為想再要個女兒?”
語氣沒有任何興奮或是期待,透著絲絲的冷,平靜如一汪黑色的海。
今晚叫他來這裏,對他這麼主動。
婚姻是有倦怠期的,尤其是在女人有了孩子之後,丈夫被忽視,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們戀愛的時候,原本安安就對他不熱絡,很少主動。
對他沒有興趣,今天這樣,也隻是因為想再要一個女兒,再正常不過。
他聽到她說起過好幾次,似乎是在和朋友聊天,笑著說惑惑是個小女兒就好了,又說羨慕林希,從小有哥哥的女孩子很幸福,想給惑惑生一個妹妹。
安漾瞳孔微微擴大,是因為驚訝,驚訝於他的想法。
她沒有想到,原燃之前說的那些話,不是假的,而是他真的是在這麼想。
覺得她已經不愛他,隻是因為想要孩子,所以才會如今天這樣主動。
原燃太缺愛,在那樣封閉的環境裏長大,性子又執拗偏執,認定了什麼一輩子都不會改變。
她畢竟是學心理學的,很快理清楚邏輯,她咬著唇,細軟的小手慢慢環住他的腰,輕聲說,“我一直不知道,你是這麼想的。”
“今天過來,其實也是想和你商量。”她說,“惑惑之後,我們再不要孩子了。”
惑惑也要滿兩歲了。
這段時間,她自己忙於升學和論文,孩子家裏有兩個保姆一起帶,但是她忍不住,還是會費心在惑惑身上,心裏眼裏想著的都是他。
她想,她要多顧著原燃一些。
惑惑現在大了一些,但是,她想象了一下,她責任感強,又喜歡孩子,等原惑稍微長大一點,如果再要一個孩子,又要重新開始照顧,她和原燃新婚後,甚至連二人日子沒過多久,原惑就出生了,而且,她想起原燃那時的態度。
他本來就不是那麼想要孩子,隻是為了她,現在,也應該是她顧念原燃的時候了。
畢竟隻有一個她,難以同時平衡這麼多方麵。
原燃非常缺乏安全感,她有那麼多親人朋友,如果再因為孩子忽略他,她覺得自己作為妻子,真的太不稱職。
她輕聲說,“以後貓崽長大了,會有屬於他自己的生活和喜歡的人的。”
“這隻才是我的呀。”安漾在他薄薄的唇上親了一口。
倆人鼻尖對著鼻尖,她甜暖的吐息吹過,一雙鹿眼烏黑濕潤。
他緊緊抿著唇,不再克製。
安漾伸出手,費力的夠到燈,燈光滅了下去,少見的,這次他沒有強硬的再要打開燈。
在原惑出生後,小孩子需要照顧,安漾經常著注意原惑的狀況,擔心他是否餓了,是否哭了,倆人本來次數不多的親近,也經常也為貓崽突然哭起來或者肚子餓而被打斷。
原燃沒有變過,是她變了,他一樣的還渴求著她的愛。
他依舊喜歡抱著她,即使是在開了空調的房間裏,她依舊出了汗,一頭長發如水如荇散開,他埋在她的頸窩,輕輕嗅著她長發的味道,高挺的鼻梁輕輕蹭過她的麵頰。
依戀,愛慕,絲毫不加掩飾。
“原小貓,你好熱。”安漾一把軟軟的小嗓音還有些發啞,手指沒什麼力,推了推他。
他體溫太高,她皮膚涼,溫差之下,感覺更加明顯。
他沒動,沒聽見一樣,把她抱得更緊了,男人閉著眼,濃黑的眼睫垂下,輕輕顫了顫,淡紅的唇抿成了一線。
安漾,“……”
她小聲解釋,“不是不想讓你抱哦,是真的,很熱。”
她怕他又覺得委屈了,反省完自己之前那裏做的不對之後,安漾現在格外敏感一點。
說著說著,原燃一直沒回音,安漾卻發現,他唇角弧度竟然是淺淺揚起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原小貓。”她有些氣急敗壞,繃著嗓音叫他,“不要鬧了,你真的好熱。”
什麼時候,他也學會這種裝模作樣的伎倆了,真的是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