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時昔看著她遊魚般滑出門外的身影,想到淩晨醒來時看到的那個可憐兮兮縮在他腿前的皺眉熟睡的身影,清俊的麵容上閃過一絲心疼,半晌,也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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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時昔收拾好床鋪出去時,紀了已經麻利地將自己收拾妥當,額上細微水珠閃著,瘦削的身子伏在床前,擰了熱毛巾在細細幫梁音擦臉。

擦完臉,又耐心十足地幫她擦手,每一根手指,每一個指甲縫都不放過。

那樣溫柔又小心翼翼的神色,倒讓他又想起來兩人小時候相處的時光。

初來A市的那個暑假,他是跟著姨媽住在紀了家的。

夏季雨水多,來得又急又快,像小孩子的脾氣,毫無頭緒。有一回午後,她陪他在湖邊靜坐,晴好萬裏的天空突然電閃雷鳴,眼看就要下雨,他們沒帶傘,周圍又沒處躲雨,兩人便急匆匆往家跑。

她那時人小,腿也短,而他已經如小樹苗般抽了芽,長出兩條細直的長腿來,沒幾分鍾,就將她遠遠拋在身後。

她兩條腿拚命倒騰著卻追不上他,急得張開嘴巴大嚎,說是在哭,也不看見淚,隻能遠遠看到那顫巍巍的扁桃體,生靈活現地表達著她的小脾氣。

周時昔悶頭跑回她身邊,人還沒站定,她就跺著兩隻小腳衝他展開了雙臂,“哥哥抱!”

周時昔一聲不吭彎腰抱住她,疾步前行,走著走著就變成一路小跑。

他仰頭望著黑沉沉幾近壓下來砸住他們的天幕,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她淋了雨。

小孩子淋雨是要生病的。

瓢潑大雨還是在半路上砸了下來,暴且急,絲毫不留情麵。

眼前漸漸變成一片模糊的水霧,幸而出來時太陽大,姨媽往他手裏硬塞了件擋太陽的防曬衣,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場,被他揚起來,完完整整遮在她身上。

周時昔捂著住她的頭,讓她的臉緊貼著自己的胸口,微彎身子,側身用身體擋住她,將她藏在懷裏,努力想替她擋住所有雨滴。

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好像存了心要跟人作對,要給不拿傘的人一點顏色看看。等兩人跑回家,雨勢大減,很快便稀稀拉拉起來,又過了一會,直接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周時昔從懷裏剝糖果似的剝出一個咕嘟嘟轉著黑眼珠的小人兒來,用眼神仔細將她從頭到尾檢查了一遍,看她隻是濕了發梢鞋子和一點衣角,不動聲色地放下心來,回房換掉自己已裏裏外外全部濕透的衣物。

那時,他隻顧護著稚嫩的她,完全忘記了自己也是一個孩子,淋了雨也會生病。

等姨媽買菜回來,他已經坐在桌前捂著鼻子噴嚏連天了。

到了後半夜,就驀然燒了起來。

這場高燒來勢凶猛,周時昔渾身無力,每個骨頭縫都透著酸痛,被按在床上三天沒讓起身。

到了第四天早上,迎著第一抹朝陽,紮著兩個羊角辮的小姑娘就捏著溫熱的白毛巾,探頭探腦地登場了。

周時昔看著她遊魚般滑出門外的身影,想到淩晨醒來時看到的那個可憐兮兮縮在他腿前的皺眉熟睡的身影,清俊的麵容上閃過一絲心疼,半晌,也輕輕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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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周時昔收拾好床鋪出去時,紀了已經麻利地將自己收拾妥當,額上細微水珠閃著,瘦削的身子伏在床前,擰了熱毛巾在細細幫梁音擦臉。

擦完臉,又耐心十足地幫她擦手,每一根手指,每一個指甲縫都不放過。

那樣溫柔又小心翼翼的神色,倒讓他又想起來兩人小時候相處的時光。

初來A市的那個暑假,他是跟著姨媽住在紀了家的。

夏季雨水多,來得又急又快,像小孩子的脾氣,毫無頭緒。有一回午後,她陪他在湖邊靜坐,晴好萬裏的天空突然電閃雷鳴,眼看就要下雨,他們沒帶傘,周圍又沒處躲雨,兩人便急匆匆往家跑。

她那時人小,腿也短,而他已經如小樹苗般抽了芽,長出兩條細直的長腿來,沒幾分鍾,就將她遠遠拋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