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子亮講完這個段子之後,杜斌在不遠處大聲嚷嚷:這個段子不好聽,再講一個帶黃的。關子亮撫摸著下巴笑:杜斌啊,你不覺得自己的臉皮厚了?真想不到,像你這麼一個剛出校門的小青年臉皮會這麼快地厚起來,嘿嘿,真是一種進步啊,沒聽人說嗎,一個人隻要臉皮厚了,那就說明這個人成熟了。
關子亮說完沒聽見杜斌表態,他覺得有些奇怪,仔細地在草叢裏尋找杜斌,一抬頭發現杜斌已站在自己麵前,神情怪異地望著他不說話。
“你小子方便完了?”關子亮發現他神色不對。
杜斌沒吱聲,渾身篩糠似的發抖。
“怎麼了?你個傻逼樣。”關子亮突然發現杜斌雙腳沾滿鮮血,臉色十分蒼白。
杜斌沒說話,把關子亮拉到他剛才方便的地方——一個很隱蔽的草坑前。風吹草低,現出一雙人腳。關子亮趕緊止步,回頭衝崖上的人大聲喊:“喂,下來吧,有情況。”他揮手做了一個動作,其餘的人很快來到崖下草坑前。
所有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尤其是蘇小鷗和羅月,兩人緊緊摟在一起,半晌沒敢睜眼。
這是一個慘不忍睹的殺人現場,遇害者赤身裸體,頭被石頭砸了一個大窟窿,紅的,白的液體塗滿整個臉,樣子十分恐怖。另外,死者的下身被凶手用鋒利的竹簽捅成了馬蜂窩,命根子幾乎不全,血肉模糊,手段十分殘忍。現場留有行凶武器竹簽若幹,上麵染滿血跡。不遠處一塊橫臥的石頭上則留有血寫的一行刺目大字:“狗日的村長,你的下場跟他一個樣!”
蘇小鷗想用相機拍下這行血字。但她卻一直打不開鏡頭,原來她的手抖得厲害,遲遲沒按住開關按鈕。杜斌這會兒鎮靜多了,不抖也不喘了,他替蘇小鷗打開鏡頭,幫助她拍了好些鏡頭,關子亮吩咐他不僅要從新聞角度拍,還要拍些案情分析用的直觀鏡頭。於是杜斌直接對著屍體拍,從各個不同角度拍得十分放大和清晰。蘇小鷗顯然沒這個能耐,隻好跟著杜斌,兩眼死死地盯著相機,看杜斌從不同角度拍下案發現場的各種鏡頭。
寫在石頭上的字簡直血淋淋的,感歎號下麵的一滴血還沒幹透,按這個時間推算,這起血案剛發生不久。關子亮用吸水紙將那處還沒凝固的血吸試了裝進塑料袋,他說:“疑犯一定沒有走遠,大家抓緊搜尋。”
關子亮問羅月:“知道死者是誰嗎?”
羅月聲音顫抖地說:“是……邋遢老光棍張祖全。”
關子亮問;“張祖全怎麼會來這裏?”
羅月說:“來……來草坑放牛……他最近常幫村裏人放牛,十塊錢一天,管一頓晚飯。”
“他跟龔傳寶有過節?什麼樣的仇恨讓他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殺人?”
“我不知道他們有仇沒仇。龔傳寶一直在外麵打工,村裏人都不太了解他。張老漢不怎麼得罪人,家裏很窮,平時好吃懶做,有點小偷小摸。”
“他家還有些什麼人?”
“沒了,就他一個,五保戶。”
“那就是說,得通知村裏人來收屍?可是……”關子亮心想這具屍體決不能就這樣示人,它太刺激人,太恐怖了,傳出去會影響村民的生活和情緒,造成惡劣影響。他衝著正在附近搜索的手下大聲喊道:“好好找找,最好把被害者的衣服找出來。”
“報告隊長,衣服在這裏。”
大家順著方向看到山灣裏有兩頭水牛,牛角上裹著張老漢的爛衣褲和鞋子,看樣子,疑犯是故意這麼做的,他這是有意在跟警察對抗,公開挑釁。
“喪心病狂的混蛋。”蘇小鷗怒不可遏。
關子亮明白這起血案對自己意味著什麼。他的臉當即就青了。
他吩咐杜斌趕緊下山叫村長派人前來收屍。他說:“蘇記者,你和杜斌一起下山吧,我建議你去一趟龔傳寶的家,采訪和調查他的作案原因。這種重大惡性殺人案件,我們縣近年來還是比較少見的,因此我想,我們的媒體也應該了解一下龔傳寶的家庭背景,從他家人那裏了解他的過去。 比如說他平時是不是有這種暴虐的性格,生活中又有哪些事情對他作案產生了影響。因為,龔傳寶畢竟還隻是一個疑犯,我們想通過你了解到的情況,來驗證龔傳寶究竟是不是這個案子的真正凶手。”
蘇小鷗聽他說得有理,點了點頭,答應跟杜斌一起回村。
關子亮一再囑咐她,回村以後盡量不要擴散消息,不要過分形容凶犯的殘忍,以免引起群眾的心理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