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9章(2 / 3)

段平平見此情形,隻好一五一十把那天的事情跟關子亮徹底坦白。

當時,王修平撞牆昏死之後,周寧和段平平一下子傻眼了,兩人趕緊把他送進鎮醫院,折騰了一晚上,才總算平安無事。周寧吩咐段平平繼續在醫院守著,他自己回家睡覺去了,可是,還沒等他睡醒覺,段平平跑來向他報告,人不見了。

“那你是怎麼守的?一個大活人把一個病人給守丟了。”關子亮說。

“我也是人,我都沒日沒夜守他幾天了,能抗得住不打瞌睡嗎我?”段平平說。

“你還有理了。”

“可不。所裏人都讓你們縣局調走了,我們可是以一當十在幹工作……你還打人……”段平平小聲嘀咕。

“好了,你背他走吧。”關子亮吃軟不吃硬,見他這麼說,便幫他把周寧弄出來放他背上,然後跟他說:“你告訴他,我今天不是衝著王修平的事,而是衝著哥們義氣打的他,他要是能原諒,將來不管山高水低,哥哥都認他這個兄弟,王修平的事上頭追查我一個人承擔。”

段平平走後,關子亮機械地邁動著步子往車上走,幾十米的路他走了很長時間。他坐在車裏一支接一支抽煙,車窗玻璃拉得很緊,一會兒車裏麵就什麼也看不見了,他就這樣把自己埋在煙霧中很久很久,身上連一絲動彈的力氣也沒有。

他現在明白龔傳寶為什麼會瘋狂殺人了,換個位置想想,一個徹底絕望的人,與其成天生活在恐懼之中,還不如成為一個殺人的瘋子。

不不,不能成為瘋子。盡管關子亮現在用不著換位思考,但他說什麼也絕不允許自己成為一個懦弱的瘋子。

既然王修平失蹤了,那就當他根本不存在好了,想想,一個不存在的人,他會引發什麼故事?不會,什麼山村小學,保險刀片,還有刮胡須弄出的鮮血,都是子虛烏有,空穴來風,自己嚇自己的影子……

關子亮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車裏,他現在一心一意想所做的事,就是把自己有可能感染上艾滋病這個念頭從腦子裏,從心裏趕出去,他閉上眼睛,用蘇小鷗教他的方法讓自己進入催眠狀態,然後用意念驅趕腦海中的一切雜念,讓空白的大腦組織占領全身體膚,這樣,就會感覺到四肢百骸的放鬆……

關子亮就這樣一直坐到下午,才慢慢睜開眼睛,打開車窗,發動油門,向前駛去。

當天下午,關子亮趕回市裏。他先去醫院辦了出院手續,然後再去院長辦公室打聲招呼,很巧,院長也正找他,告訴他:鄭心海給醫院打過很多電話找他。關子亮趕緊掏出手機,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機一直是關機狀態。

謝過院長,關子亮匆匆趕去鄭心海的家。

鄭心海好像料到他會在什麼時間到,早早在家備了一桌飯菜,還開了一瓶70度的衡水老白幹。

聞到酒精香味的關子亮又恢複到從前的樂觀和自信。

他笑眯眯地問:“弟媳婦呢?”

鄭心海說:“什麼弟媳婦,是嫂子。人家進步快,上黨校學習去了,就等著回頭提拔呢。來來來,我們兄弟倆先幹一杯——我先幹為敬。”說著,鄭心海“滋溜”一聲,將杯底亮給關子亮。關子亮二話沒說,也幹了第一杯。

“來來,子亮你吃菜,”鄭心海用筷子點著黃豆燜雞塊和鬆子炒玉米,說:“吃吃,男人要多吃種子,女人要多吃花。”

關子亮看著他笑問:“什麼意思你?”

鄭心海說:“什麼意思你比我更明白。”

關子亮一口喝了第二杯,說:“我明白吊。”

鄭心海大笑:“這不,揣著明白裝糊塗呢。”

三杯酒落肚,兩人按照老規矩,慢慢喝,說好控製總量,就這一瓶酒。

可是喝著喝著,兩人又開了第二瓶。

“現在可說好了,就這一瓶打止。”關子亮抽出一支煙來,摸出打火機點上。過去他們兩人一直都是這樣的,不管誰先抽煙,總是在自己嘴裏吸燃兩口,再遞到對方嘴裏。這回關子亮點燃了就沒再拿下來,而是另外抽一支遞給鄭心海,鄭心海嫌麻煩,順手抄下關子亮嘴裏的煙,往自己嘴裏送去,不想被關子亮劈手奪回,動作之迅猛令鄭心海驚愕,睜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哥們,以後這習慣改了埃”關子亮正色宣言。

鄭心海先是一愣,接著也連連點頭:“好好,改了好。”

說完,兩人都仰身靠在椅子上,隻顧吸煙,一言不發。

很久,鄭心海開了口,他說:“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上次你拿給我的那東西,經檢驗,結果跟歐少華一樣——獲得性免疫缺陷綜合征。”鄭心海說這話時很慎重,他沒有說俗稱“艾滋脖,但關子亮知道就是艾滋玻

關子亮早料到了,有了思想準備。他隻是深深吸了一口煙,沒有吱聲。

鄭心海問:“誰的?”

關子亮說:“張祖全的。”

“哦。”鄭心海應了一聲,說:“你怎麼不問我這兩天關機去了哪裏?”

關子亮眯著眼睛詭異地說:“問什麼問,你去哪裏我還能不知道?”

“怎麼?你也去了瓦屋場?”鄭心海問。

“我去那裏幹什麼。”關子亮說:“不就是發現幾例艾滋病例嗎?看把那些當官的緊張成什麼樣。”

鄭心海痛心疾首。說:“不緊張才怪,一個小小行政村,截止目前已檢驗出二十三個病例。這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數字!這幾日多少人在為這個數字發愁,寢食難安,市疾病防疫中心及皮膚病防治所的人幾乎傾巢出動,市委市政府命令他們盡快拿出準確數字,並且嚴格保密,以防消息外露,引起人們恐慌,造成社會不穩定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