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過去了,瑞典皇家學院能再次把諾貝爾獎頒給德國作家,特別是授予德國散文體的作品,說明我那備受他國誤解和傷害的祖國已被人們的愛充分接納了,對此,我內心的感受是錯綜複雜的。

我想,人們能接受我的國家也是有道理的。過去的15年,我國日益繁榮發展,但在物質和精神條件優越的情況下,我國的思想和藝術並沒有取得重大的突破,因為在舒適的環境下,是不可能有一項工作能夠取得成就的。特別是,思想和文化本身就需要在激烈的、紛亂的痛苦滋養下才可能成長。不過,當俄國和東方曆經動蕩時,西方和歐洲文化形體的尊嚴卻是由於德國才得以保存,形體本就是榮譽的重點,這樣說來,我的祖國也並非無所貢獻。

我對新教徒和上帝直接交流的方式非常讚賞,不過遺憾的是,和在座的諸位一樣,我本人並非新教徒。但是,我個人還是非常喜歡一個叫巴斯羨的聖徒,當他被四麵而來的利器傷害時,依舊毫無畏懼,麵帶微笑,因為新教徒們認為,當他們遭受苦難的時候神就會靠近他們,這是巴斯羨身上體現出來的英雄氣概。雖然這種氣概並不高雅,或許還有點粗糙,但我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從德國文化和藝術中也尋找出這種風範,而且,我還堅信,諾貝爾獎授予我國,不僅僅是一種榮譽,更是在精神上賦予了這種高尚的英雄氣概。這種風範在我國的詩歌創作上也是可以尋覓到的,因此,德國維護了本國的榮譽,凝聚了政治力量,避免了陷入無政府狀態。同時,在精神氣節上,整合了西方的形體原則和東方的苦難哲學,進而在苦難中孕育出美來。

在諾貝爾基金會決定將這份榮耀授予我後,立刻有幾位代表來找過我,在和他們的交談之中,我已經向他們表達了我的興奮和感動。作為一個呂貝克的兒子,我從小的生活方式就非常類似於斯堪的納維亞地區的人民;從一個作家的角度來說,對於北歐的思想氛圍我是非常羨慕的。在自己過去寫的一本小說中,刻畫了一位把北歐和南歐的特性富於創造性地而又耐人尋味地結合起來的年輕人,有點類似《托尼奧·克勒格爾》。這位年輕人的南歐特性也就是指那些實質上的感官、思想的向上和理智冷靜的藝術熱情;而北歐特性是指代表著靈魂的、中產階級的故鄉,以及深厚的情懷和溫馨動人的人性。而現在,代表著靈魂之鄉的北歐,用這場壯觀的盛會來迎接著我。這一刻,對於我來說,可以算得上是最美麗、最有意義的日子,是我生命中的一個節日,正如瑞典人口中的“歡欣的時刻”——這句話我用得還不太熟練,請見諒。

最後,請允許我和大家一道對諾貝爾基金會表示衷心的感謝和祝福,相信在未來,世界能夠因為它而變得更美好。同時,依照貴國的風俗習慣,請和我一起再次向諾貝爾基金會致以最熱烈、最真誠的歡呼和擁護!

這麼多年過去了,瑞典皇家學院能再次把諾貝爾獎頒給德國作家,特別是授予德國散文體的作品,說明我那備受他國誤解和傷害的祖國已被人們的愛充分接納了,對此,我內心的感受是錯綜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