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
李冉揚了揚眉毛,“我在膳食監有時會幫著膳食監日常采購,偶爾會把銀子換成銀票方便攜帶,這些銀票又作為貨款,交割給了供貨商,如果當日有供貨商在賭場中,他們在慌亂中遺失了銀票,也怪我嘍?”
“有理,這也是一個可能……不過,我剛才說錯了一句話,這張銀票的領取人,並不是公公你。”
周總管突然笑了笑,“事實上,它是一張假銀票,我讓賭場荷官憑著記憶複刻的,世麵上,這種銀票流通挺廣,四海錢莊也沒有登記票號,不過公公,剛才,你好像承認了你見過這玩意?那麼有個有趣的消息……當日隻賭場裏,沒人攜帶了這種銀票,除了那個與死者對賭的人。”
“……你釣魚執法玩得挺溜。”
李冉沉默了幾秒鍾,不得不承認被這老狐狸耍了一把,相當於不打自招,冷笑道,“隻是,就算我見過這種銀票又如何,你有什麼證據證明它是我的?有種,你問它唄,看它答應不答應。”
耍無賴同樣是一種戰術,若對方還有底牌,也該顯露出來了,若遲疑不動,表明沒有實錘,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繼續表演。
“那倒沒有,我今日來,本來也不是為了此事。”
周總管又笑了笑,竟然輕描淡寫將話題揭過,所以,他到底是來幹什麼的?
“尹常在要開墾荒地,雇傭了一些民工匠人,這些人,一直沒有登記備案,為了宮中安全著想,我們淄衣內衛隻能例行公事一一盤查,此事,先告知公公你知曉。”
“……無妨,批文我會找司禮監要的,就在幾天之內。”,李冉摸不清他的套路,先行應著,準備回頭立刻找小木子把手續辦齊,免得給人留下把柄。
“如此甚好,另外,據說荒地要建寺廟,還來了一位講經的和尚,可有此事?”
周總管又笑嘻嘻的問道,李冉眉間一凜,再次提高了戒備心。
有了剛才中招的經驗,對於這隻老狐狸的套路,多少也摸清了幾層路數,顯然,對方已然懷疑到了鄭和尚的身份。
“有,改日我將他與總管你引薦引薦,他的佛法水平,還算不錯。”
“如此甚好,我一向信佛……隻是還得提醒大人你一句,這佛家人雖然是清修之徒,倒也出了不少敗類,其中一些還掛在了官府的通緝榜上,大人招聘人手時,可要細細斟酌一二才是。”
看似善意的提醒,然而李冉一個字都不信。
“通緝令?我有空會看看的,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我還有公務要忙,請回吧,恕不遠送。”
話越說多越錯,趕緊將這姓周的打發走人才是硬道理。
“好吧,隻再說一句,這通緝令,是六扇門簽發的,然而公公你身為輔刑太監,有更改通緝令的權利,當然,手續挺複雜便是。”
周總管微微一笑,也不聒噪,起身便告辭離開。
李冉看著他的背影,眉頭深深皺起……對方最後一句話交代的信息量很大,是善意的提醒,還是另一個圈套?
後者可能性偏多,若姓周的沒有直接證據表明鄭和尚便是通緝犯的話,自己跳出去洗白這大和尚的身份,很可能弄巧成拙。
當然,如果第一個猜測為真的話……這姓周的立場,真有些意思。
李冉越發肯定了鄭和尚的情報,周總管,真的很有可能是下五門的長老偽裝的,那麼他對待自己的態度以及所作所為,就有了較為合理的解釋。
不過事過境遷,下五門在姓周的心中能有多少分量,還是個未知數。
總之,目前能確定的是,這姓周的沒有打算將魏淩勳的死往自己身上引,也沒有打算刨根問底鄭和尚,不排除下大棋的可能,但暫時對己方釋放出了善意的信號。
這便已經足夠。
思付片刻,他喚來雜役太監,將收集到的關於魏青的情報詳細寫好,命人送去給瞿良。
隨後,趕往了即將開墾的荒地。
傻媳婦在那邊監工,已經過了該回來的時候,不會出什麼岔子了吧。
匆匆行到地方,一切安好無恙,正當暗鬆一口氣時,卻又發現了一個絕對不應該出現在荒地的人影。
“媽個雞,今天什麼黃道吉日,客人真多。”
遠處,端妃的大駕赫然入目!
她似乎在跟尹笉說著什麼,兩人看上去並沒有針鋒相對,李冉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論手腕,傻媳婦不是這娘們的對手,千萬別吃虧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