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若娘子有事,可與本官一行一同入內便是,正好和舍弟認識認識……慶和,還不快過來見禮!”安慶緒看向身後的年輕男子,對著招了招手,示意招呼其上前見麵。
“在下安慶和,東平郡王四子,見過鄭家娘子。娘子如此姿色,當真天人塑生、仙子臨凡,直叫人一見傾心啊……不知可否給慶和個薄麵,等會兒去府上小坐片刻,好生親近一番。”這青年頭戴青羅襆頭,身穿精致的青色圓領襴衫,著一雙纖巧長靿靴踏步上前,走得個虎虎生風;再看與其兄長相似的俊俏麵龐,且說稚氣未脫完全,但更易讓人生出親近之意。可惜這番儀表,說出的話來除卻修飾之美,也不比那契丹蠻子好過多少,全讓林欠又在心中暗笑一通。
荃兒也聽出了言外之意,可不想娘子被人如此調笑,性格直率的她忍不住罵道:“呸,好個不知羞的……”未及語畢,鄭末雪忙抬手攔住了了自己這個丫鬟的不敬之言,憋著氣行禮說道:“這丫頭年紀尚輕、疏於管教,嘴上把不嚴,還望諸位見諒……四公子相請,乃是榮賜,但家父管教甚嚴,命小女子早歸,不可不遵不孝……若無他事就請允辭別了。”
安慶和聞言,想著自己堂堂郡王之子,地位尊貴,被她一名江湖家族中出生的女子拒絕,不甘不滿溢於麵上。但見家兄眼神示意,一旁的阿史那承慶也於背後拽了一下衣袖,攔住了他開口教訓這不識好歹之女子的衝動。
但這邊陣中可不缺出頭的人,孫孝哲想到當天被打中麵門之辱,心中有氣,直接嚷道:“小美人兒,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敢得罪我兄弟,合該吃罰,看打!”初由口禍,繼而動武,這蠻子確實衝動莽撞,運起拳腳便猛突向鄭末雪這方。
本想借著父親之前的威勢,讓這群人老實一些,可適得其反,鄭末雪也未想到對方當街敢動手,愣在了原地。這回全靠左右的兩名護衛弟子,見形勢不對,馬上將禮物扔在一旁,左右夾擊迎上,力敵孫孝哲威勢。二人功夫隻到了初成境,鬥十來個好勇的地痞尚能應付,麵對高手也能盡力相搏,可惜遇到這力大無比的蠻子,便吃了苦頭。尤是孫孝哲天生神力,異於常人,再配合內力施展,其拳腳之力剛猛無儔,二人勉力撐了十餘合,就筋骨酸疼,被擊退至一旁。
鄭末雪見兩名弟子救護無果,忙定了定神,想向腰間伸手,下一刻才發現今日出行,沒帶隨身佩劍,故而抓了個空,心中急道:“之前持劍方可與之一鬥……這單憑拳腳……哪能相持……不行,就算是輸,也不可先落了鄭家的威鳳!”深吸一口氣,怒目看向向安慶緒,厲聲質問:“兵馬使這是何意?幽州城轄下……光天化日可任憑你手下行凶……隨意欺辱我等良家女子嗎?”
“娘子此話可是大大的不對了。其一、此事乃孝哲為舍弟出頭,在下雖銘感五內,卻也非在下本義,在場之人皆可作證,我可從未下過命令。其二、孝哲非安某人屬下,而是知交好友,故而在下可使喚不動他。這其三嘛……妹子說的行凶,可曾有人流血受傷、致殘害命……如若真有如此,在下即為朝廷命官,定按照我朝律法,嚴懲不貸!”一番話語頭頭是道,幾無破綻,說得鄭末雪隻能無奈地在心中唾棄,罵對方厚顏無恥。
一旁坐壁上觀的林欠也隻得“連連暗讚”,“不愧是年紀輕輕就在官場打拚的人,果真是常居高位,自然練就得能說會道,打得一手好官腔……”雖說與自己無關,現下也不應再多生枝節,可念及這兩年鄭家的“收留”,此時竟也矛盾得很,不知若這下搭救是否得當。
荃兒見自家娘子碰了軟釘子,交涉無果,無意中護在了其身前。但看一彪形大漢拎拳而來,渾身也要止不住的打顫,眼睛不爭氣地溢出了淚花,扯高嗓門亂叫道:“別……別過來……你膽敢無禮……二位家主是不會放過你的!”。
孫孝哲聽著這毫無底氣的脅迫之語,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老子偏要對你無禮一下,又待怎樣?哈哈!”說罷,快走幾步,正欲上前抓向荃兒,旁側陡然發生變化。隻見一年約雙十的精壯男子從軍士把守的縫隙中躍出,似是之前隨行護衛的弟子,麵龐方正,橫眉大眼,給人以穩重精幹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