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時辰有餘的功夫,李晟這邊也未隻做閉門造車的事兒,親自登門拜訪張百忍,從算得上幽州城數一數二的地頭的張武侯長處,探聽了一些詳細的周邊情形,以作參照。雖性情不一,可因著前麵的交情,再算上那樁無頭縱火案至今不明不白,李晟受了人情,麵上心裏過意不去,這幾日也就順道跑得勤快,二人間交情愈發的深了些。
在交換完情報後,辭別張百忍的挽留招待,雜行主人又馬不停蹄的回到店中,調度起手下忙碌開來。待等了這許久,到林欠再次返回小院,出現於李晟房間門前時,已是臨至閉市前一刻。
就著下人將準備好的熱騰夕食擺上案的時間,李晟見師弟一身風塵仆仆,臉上掩不住的“疲累”,於是對著他說笑道:“師弟辛苦一天,正好趕上這飯時。快入席來,我二人喝上一杯,去去疲乏。”如這般不停地招呼著對方入座。
林欠自是不會拒絕師兄的好意,明麵上順勢答應,心中煩擾的卻是其他。這上司哪裏知道,讓他這長年傳信各地,奔波在外的人疲累的本不是這幾裏路程,之所以花去這麼多的時間來回,就是自己那不同凡響的師伯所賜。
原來先前打林欠出了院落,緊隨其後而去的持劍之人,正是號稱“劍宗宗主”的封師伯——封振邪。自那夜火起後,他便再次伺機藏身於林欠所在的周邊暗處,隻是這次更加隱匿氣息,小心打探動向,以便隨時給林欠下令及暗中援手。
林欠自出了市門,還沒走出多遠,心中便有了觸動。那天下獨一無二的魔性劍氣他自是不會忘記,隻是此次劍氣不及以前交手時候那般棘手,更像是目光審視這般……或者可說為引起他的注意,才放出真氣讓那他感知到的。隻是如今走在大路上,光天化日之下,這難對付的師伯應不會想直接於人群中見麵,那就看是自己走至偏僻處讓對方現身,亦或是……
思索間,對方的氣機牽引發生變化,林欠通過敏銳的靈覺和內息氣感,發覺封振邪逐漸遠離,猶豫權衡片刻後,還是不情不願地向著氣息所傳來的方向而去。
本以為繞過兩三個巷道,便可找個偏僻處停下,誰知對方絲毫沒有就此住手的打算,繼續運起身法向前,加快了速度,不由得讓林欠以為自己會錯了這個脾氣古怪的師門長輩的意思。可當他想要停止追蹤,去辦正事時,封師伯也停在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繼續散發以他才能清楚感知到的劍氣。這番舉動甚是怪異,著實讓林欠為難。但他若不跟上,轉頭離去,很難說後麵會遭遇什麼後手,於是隻能繼續硬著頭皮,緊隨封師伯身後。
二人初期還隻是利用身法穿行於路上,閃轉騰挪於人群間,隨著步法越來越急,漸漸地運起了內息,使出輕功追逐起來。之前一老一少在鄭家就有過一番競速比試,當時林欠靠著熟悉院落布局,占據地利,且用暗器牽製,方能在一刻內勉強不被抓住。此間等於雙方處境調轉過來,若說林欠的輕功是如飛鳥遊魚般敏捷,那封振邪的身法便似利劍偏鋒,靈巧詭異起止更勝一籌。任憑這個師侄如何全力追趕,無論是高來高去亦或穿房過屋,連師伯的身影都未曾見到。
二人追逐又一刻有餘,林欠在內息急速運轉下,已呈現疲憊,趕忙深深換了口氣。正不知如此毫不停歇的急速奔馳要持續多久,幸好此時封振邪的氣息已在某處停了下來,選了個不易被察覺的巷道起身上飛,迎風負劍,立於不遠處坊中一高樓簷角的鴟吻像上,貌似漫不經心地靜待著他的到來。
林欠跟著縱身而上,於瓦片上立住腳後喘息回氣。看著對方的依舊背身麵對自己,心中無奈,隻好向前再邁了兩步,躬身拜禮,向著師伯請安問好。
“不用多禮了……觀你方才身法穩健……傷勢應已然痊愈……是時機傳達……你師父所傳之令了……”又是這斷斷續續傳來的幹枯嗓音,就算在白日聽來,仍有些滲人,林欠也正了正身子,作恭聽請教後文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