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信仰的神肯定很善良,瞧,這樣都還會讓他寬恕你。如果找到了那個女孩,就說明他真的寬恕你了。”

“希望是這樣吧!假如您的話應驗了,我就掏出全部家當來給他上供。我現在沒什麼胃口,也不想去休息,什麼都不想做。隻想穿上黑色的外套,去城裏找她。如果我化裝一下,應該可以找到的,不然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裴特洛紐斯很同情地看著他:維尼裘斯的眼睛下麵都是黑眼圈,雙眼布滿了血絲;因為很長時間沒有刮胡子,那棱角分明的下巴上都能看到青色的胡茬了;頭發也亂糟糟的,就像生病了似的。伊拉斯和金發的歐妮姬用愛慕的眼神看著他,但是維尼裘斯根本沒把她們放在眼裏。他們兩個從來都不會去關心這些侍女,就像他們從來都不會去關心周圍那些活蹦亂跳的寵物一樣。

“你是不是被病痛折磨著?”裴特洛紐斯問道。

“嗯。”

“跟你講,我覺得像你這樣,就算是醫生也沒有辦法救你。如果我是你的話,我要明白自己究竟該怎麼辦。我會先找個女人代替她,直到找到她為止——在你家裏,有幾個女人長得還挺漂亮的。你不要和我辯論,我明白得了思念這種病是什麼感受,其他的女人是代替不了心上人的。可是找另外的人替代也許會緩解一下你的悲傷,讓你好受一些。”

“我可不稀罕什麼其他女奴。”維尼裘斯說道。

可是裴特洛紐斯真的很憐憫他,為了讓他舒坦些,便想著各種辦法。

“你是不是對自己屋裏的那些美女不怎麼感興趣?”說完,他望了下伊拉斯,又瞟了瞟歐妮姬,接著摸了摸那個金色頭發女人的大腿,繼續說道,“瞧瞧這位貌若天仙的美女吧,前些日子,封台尤斯·卡皮還想用三個克拉左梅內城的孌童和我交換她呢!他對她一見鍾情,被她吸引住了。就算是著名雕塑家史珂帕斯[80]sup>,也雕刻不出比她更有魅力的身材。我一直不明白,自己怎麼就沒有愛上她呢?肯定不是因為喜歡克麗索台米斯才這樣的。反正我就將她送你了,讓她精心侍奉你吧。”

歐妮姬聽他這樣說,臉色立刻變得慘白,用恐懼的神情看著維尼裘斯,心裏揣摩著他的決定。

維尼裘斯突然站了起來,雙手抱著頭,像是因為生病受盡了折磨一樣幾乎瘋掉,他說道:

“不行,我是不會要她的,任何人都不能取代我的黎吉亞,但我還是很感謝您。您不了解我的內心,即使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去尋她。您讓仆人幫我準備一件有帽子的外套吧,我要去外台伯河周圍看看,也許會有驚喜!”

穿好外套,他便走出裴特洛紐斯家。裴特洛紐斯明白,以他現在的狀況,肯定不會在一個地方待多長時間,因此就沒再管他。但是,他覺得維尼裘斯因為喜歡黎吉亞而拒絕了其他女人隻是暫時的,也不願自己的大方隻是說說而已,於是對一旁的金發希臘侍女說:

“歐妮姬,洗幹淨一些,噴點兒香水,化個妝,然後就去維尼裘斯那兒侍奉他吧。”

歐妮姬一聽趕緊跪了下來,雙手合十懇求著,希望主人不要趕自己走,說她不想去新的地方,就算是在這裏做苦力也願意。她寧願在這裏做繁重的活兒,也不想去維尼裘斯那兒當侍女總領。她不想離開,希望裴特洛紐斯可以可憐一下自己——就算是整天鞭打自己,隻要不離開這裏,怎樣都可以。

歐妮姬非常恐懼,嚇得發抖,伸出手懇求著自己的主人。裴特洛紐斯對她的態度感到很驚訝,沒想到一個下人竟然有膽子抵抗自己,還解釋說“不想去,不可以去”,這真的是前所未聞!他開始沒有認為這是真的,接著皺了下眉頭——因為自己品德很好,裴特洛紐斯又不願意施行那些殘忍的懲罰。他家裏的仆人和其他大臣家裏麵的仆人相比,更加要優待一些,但前提是必須要遵從主人的命令才行。如果他們違反了主人的意願,也隻好讓他們受罰;而且,對於讓自己內心浮躁的行為,他也很難接受。接著,他定神看了一會兒跪在地板上的那女孩,開口說:

“去把蒂萊霞斯叫來,你也要來。”

歐妮姬顫抖著站了起來,兩眼全是淚水,退了下去。沒多久,屋裏的管家蒂萊霞斯還有歐妮姬都到了。

“把歐妮姬帶下去,罰她二十五鞭子,但是不要留下傷疤。”裴特洛紐斯吩咐道。

說完之後,裴特洛紐斯便去了書房,坐在紅色大理石圓桌旁,繼續寫自己的《特裏馬爾空的晚宴》。可是,因為黎吉亞還有公主生病的事情,他怎麼也靜不下心來,沒寫多長時間就停下來了。畢竟這病事關黎吉亞的生死,裴特洛紐斯想,假如皇帝陛下真的相信是黎吉亞給公主下了詛咒,那他也逃脫不了,畢竟是自己求皇帝陛下將那女孩接到宮裏的。但是,他還是想到了應對之策:如果見到皇帝陛下,便告訴他這是無稽之談。靠自己的巧言善辯,肯定可以贏得皇帝的信任。而且波佩雅一直都很喜歡自己,這一點即便波佩雅隱藏得很好,也還是被自己看出來了,可以對此加以利用……沒多久,裴特洛紐斯又恢複了無所謂的姿態。他想先吃點兒食物,再讓仆人送自己去宮裏,接著再去戰神操場[81]sup>,然後再去找克麗索台米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