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尼裘斯,你確信黎吉亞畫的真的是魚嗎?”裴特洛紐斯開口問道。

“我向神明起誓,真的是令人不可思議啊,假如她畫的是鳥,那我會說看到的就是鳥。”維尼裘斯慷慨激昂地喊道。

“那她肯定就是信仰基督教。”基羅又說道。

“這麼說,這也就表明龐波尼雅和黎吉亞會往水裏投毒,會殺死小孩子,其行為舉止如何放蕩—— 一派胡言!維尼裘斯,你在他們家待過一段時間,我也上門拜訪過,我太清楚奧魯斯和龐波尼雅的為人,況且我對黎吉亞是什麼樣的人也知曉一些啊!我覺得這件事真的很可笑,就算基督教是以魚的圖案為標誌,但是假如她們真的信基督教,那也有可能因為那個教派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糟糕。”

“老爺,您講這話真像蘇格拉底說的,但是又有誰真的了解基督教呢?沒有人仔細研究過他們的哲理。三年前,我從那不勒斯去羅馬——哎,我怎麼就沒有留在那兒啊——我認識了個叫戈勞庫斯的醫生。別人說他就是信仰基督的,但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認為他的品質高尚,而且人也很好。”

“那你是不是因為他,才明白那畫的魚是什麼意思呢?”

“哎,這事講出來也挺傷心的。一次在路途中的旅館裏,那老人被人殺死了,就連他的妻子和孩子也被拐去當了奴隸,我這兩根手指就是因為要保護他們而斷掉的。但是人們都相信,信仰基督教的人一定會有奇跡發生,因此我相信自己的手指肯定會再複原的。”

“你怎麼會成為一名基督徒呢?”

“對啊,老爺,就是昨天啊,自從老爺您給我看了魚的圖形之後我就開始信仰基督教了。看吧,它有那麼大的魅力。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我就成了那些虔誠信徒裏麵最熱忱的一位。隻要是他們的聚會,我都可以參加,這樣一來找到那女孩不就易如反掌了嗎?那時候,基督教教給我的知識肯定會比我自己學到的更多。我還向墨丘利[89]sup>祈禱,隻要他可以幫我找到那女孩,我會給他獻上兩頭大小、顏色一模一樣而且犄角鑲滿金子的小牛。”

“你不是信仰基督教嗎?而且還專注於思想研究,怎麼又信奉墨丘利了呢?”

“隻要是覺得可以信任的,我都覺得那是知識。見我這種態度,墨丘利也會覺得很開心的。可是您知道嗎?墨丘利是一位疑心很重的神明,隻有先收到小牛才會保佑我,這錢的問題可不好解決啊。我又不是塞內加,沒有那麼多錢,但是,隻要您,尊敬的維尼裘斯幫我出錢,我就非常感謝了。”

“我們不會給你一分錢的,基羅——維尼裘斯給你的錢肯定比你所能想到的多得多——除非你找到黎吉亞或者告訴我們她現在躲在哪裏。當然,墨丘利是不會懷疑你獻給他的那兩頭小牛的,盡管他不想這樣做,但我覺得他這樣做很平常,還是比較聰明的。”

“老爺們,盡管這次我還沒有找到那女孩,但是已經找到具體路線了。隻要照著路線找,保證可以找到她。您讓那些仆人找了整個羅馬城,甚至是郊區都找過了,有一點發現嗎?沒有。而按照我告訴你們的這條路線肯定會找到的。我還想再告訴你們一些事情。你們那些仆人裏麵,有可能有些人就是信基督教的,隻是你們沒有察覺到罷了,所以才會一直沒有收獲,將你們的想法告訴了他們。所以那些人看到我來這也不太好。裴特洛紐斯先生,您一定不能讓歐妮姬到處張揚,而維尼裘斯先生,您要放出話說我是賣馬匹膏藥的,隻要在體育場上抹了我的膏藥馬匹肯定會取勝。我敢保證,隻憑我一個人的力量就可以找到他們,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啊,我之所以會先要一部分錢,那是因為這是我的動力啊!隻有這樣我才會全力以赴,更有信心不會讓你們的那些錢打水漂。沒錯,我是一名思想家,輕視那些金銀珠寶,不僅是塞內加,就算是穆索紐斯或者柯努屠斯,他們都不會因為保護誰丟了手指頭,他們還是會寫下自傳為自己證明,也不看重財富。就算是先不提我想買的抄寫員,或獻給墨丘利的小牛,僅僅是我一個人找人也要花很多錢啊。

“看看,我這些天到處奔波,腳都磨破皮了。旅館、麵包店、肉攤、賣橄欖油的商販那兒我都找過了,我還問過捕魚的人。為此我四處奔波,還去過那些逃跑的奴隸躲藏的地方找,和他們劃拳,輸了一百多個銅板呢;洗衣店、染坊、飯館我都去過;我還向刻字的、趕馬的、治病的醫生打聽,問賣幹果的小攤販;我甚至還去過墓地——你們知道我為什麼這樣做嗎?就是因為那幅有魚的圖畫啊,我想聽聽每個人的回答,這樣才能知道那符號的含義。很長時間過去了,我都毫無收獲,直到很偶然的一次,我在水池旁邊遇見一位老人在打水,他哭得很慘。我就過去問他是什麼讓他傷心。直到下台階的時候,他才告訴我,他一輩子都在一分一分地攢錢,想為自己的孩子贖身,但有個叫潘撒的財主收了他的錢,卻還是讓他的孩子成了奴隸。‘所以我傷心啊,就算我一直是按照主的意思做事,結果還是不如意。’就因為這樣,我靈機一動,用水畫了魚的圖案,問他是什麼意思。他隻告訴我:‘願主保佑你。’

“我問了他好久,他才告訴我關於自己的事情。原來,他是一個被那潘撒解放了的奴隸,奉命把石頭從台伯河運到羅馬,還讓仆人們幫他在晚上運到工地,因為不想在白天的時候阻礙道路。這些搬運工裏麵有很多人都是基督徒,他的兒子也是,因為那孩子不能幹苦力,他才想籌錢為他的孩子贖身。但是,潘撒拿了錢卻沒有放過他的孩子。他講著講著忍不住又哭了,我自己本來就很善良,腳也很疼,忍不住和他一起哭了起來。我也跟著繼續說,我是前不久從那不勒斯到這裏的,沒有認識的基督徒,想知道他們都會在哪個教堂祈禱。他問我為什麼沒有讓那不勒斯的教徒給羅馬的教徒寫一封信,我告訴他那封信在途中不小心丟了,所以他讓我晚上去河邊,他會把那些教友介紹給我,這樣,我就可以去那些祈禱的教友家中,還可以見見德高望重的長老。我一聽他這樣說便心花怒放,於是給了他被騙去的那些錢,當作他兒子的贖金,因為我知道,心地善良的維尼裘斯給我的報酬肯定比這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