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審開庭,為了防止騷亂。法院采取不公開審理,整個法庭隻有合議庭審判長,檢方和當事人及其辯護律師。
“……被告聶飛犯罪事實清楚,證據鏈完整,並且自己已經認罪。檢方認為無減刑依據,應維持原判。”唐既白在陳述完案情後,提出如上主張。
“審判長,請允許我再次盤問我當事人。”
“允許。”
“聶飛,你是否承認自己於2018年3月30 日深夜兩點半駕駛一輛銀灰色賓利超速至120公裏,並於鳳凰路與清河路交界處撞倒受害者彭慧嬌?”
“我承認。”
“請問你當時撞倒她後,是否有下車檢查過她的狀況?”
“有。”
“請詳細描述你當時所看見的場景。”
“彭慧嬌被我撞飛,落在幾十米開外的地上,我跑過去隻看到她整個臉都是血,已經認不出麵貌,而且她的肚子很大,我意識到她是個孕婦。我當時嚇壞了,輕輕推了推她,她沒有反應。我在原地坐了幾分鍾,就回到了車上。”
“你當時有沒有確認受害者是否死亡?”
“沒有……我不敢。”
“好的,謝謝審判長,我問完了。”
輪到唐既白上場。“你回到車上以後做了什麼?”
“我……我開車倒回去壓了她三次。”
“畜生!你不是人!”彭慧嬌的丈夫在聽審席上悲憤的大叫,並朝聶飛擲出了一個不鏽鋼水壺。聶飛不敢躲,水壺砸在身上,他也隻能直愣愣站著。
審判長輕歎了口氣,象征性的敲了敲法槌。“請注意法庭秩序。”
彭慧嬌的家人拉住她丈夫,於是法庭上隻剩下連綿不斷的抽泣聲。
唐既白繼續盤問聶飛。“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聶飛抱住腦袋,雙手深深插進頭發裏。“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做出這種沒有人性的事。當時我看見她的眼睛在血水中迷糊的盯著我,我知道她看到了我的臉。我怕她找我賠錢,她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就算殺了我也賠不起啊!我爸死得早,還欠下一屁股債,我媽這些年一直在同時打好幾份工還錢,好不容才把我養大,但我到現在也隻是個洗車小弟。我不敢想象她的家人找我們追債的樣子,我想也許我壓死她,就沒有人知道是我做的了。那個時候已經是半夜,根本沒人看到是我撞的。可我回家後沒忍住告訴了我母親這件事,她馬上勸我去自首,我們就去警察局報案了。”
“所以你壓死她,隻是因為不想賠錢?”
“是……我的家庭承受不了任何債務了。”聶飛留下悔恨的淚水。別人不能理解他這莫名其妙的動機,隻有他自己知道從小被討債的追到不敢出門的滋味。小時候他每天睡覺都要栓上三道門閂,母親回家還需要對暗號他才敢開門。每一天都要麵對母親橫屍街頭或者丟下他離開的可能性。
“為了一己私利,置兩條人命於不顧,破壞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審判長,我看不出被告有任何值得同情的理由,更不要提從輕處理的依據。”
“審判長,我也認為被告不值得同情。”東方廌站起來接過唐既白的話說下去,所有人都詫異的看向她。“可是他的行為並沒有構成故意殺人罪。試問,一個人怎麼能故意殺死一具已經死亡的屍體呢?”
二審開庭,為了防止騷亂。法院采取不公開審理,整個法庭隻有合議庭審判長,檢方和當事人及其辯護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