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依舊平平談談,杜鵑時常跟著漢子的馬車去城送花樣,時而跟著那姐妹幾人團在一起逗逗樂。
她以為就這樣等待著嫁人,生子,或許一輩子也不過如此。
哪隻,這天,猶如晴天霹靂。
她看著母親擺放在桌子上的禮金,她泣不成聲,而迎親的隊伍就在門口,她看到了聞訊而來的漢子在人群中瞪著猩紅的雙眼望著她,她很想就這樣不顧一切的跟著那個她心動的男子跑走,哪怕遠走他鄉,她也願意。
“杜鵑,銀子收了,你已經是富家的人了,這些銀子足夠我們買回你弟弟……”
杜鵑一怔,邁出去的步子戛然而止,隻望著那雙急切盼望的雙眼,杜鵑抽噎了一下,含淚道,“我嫁!”
被紅轎子送走,杜鵑還來不及跟著姐妹打聲招呼,翌日晌午,她就被那家人的轎子送到了另外一個村子裏。
聽轎子外的喜婆一麵慢聲細語的道,“今個是良辰吉日,富家要把親事辦了。你呀,算是有福氣之人呢,富家條件不錯,給的禮金有多。丫頭,我聽說了你的事,那小子家裏窮途四壁,能給你什麼呢,女人啊,這輩子就要嫁個好男人,不然一輩子受苦的是自己。”
杜鵑埋頭,躲在紅蓋頭下偷偷的抹淚。
今個是個良辰吉日,大雁山裏不過百來號的鄉親們都聚在一戶人家門口看熱鬧。
隨著一道高亮的“禮成”二字而終。
這對新人就要被送進洞房了。
隻是,紅蓋頭下的她還不曾見過那個素未蒙麵的夫君是何種模樣。
不免,杜鵑偷偷的從紅蓋頭下挑起眼皮,多看了一眼還未從對拜禮上站起身的他。
咦?
“咯咯……”
頓時四座皆笑。
杜鵑心驚肉跳。
她心下一驚,啪嗒,淚滴落在了自己紅色繡鞋上。
她嫁給了一隻大公雞。
她慌得掀開了紅蓋頭,看清了麵前站著的老婦人懷抱著一隻咯咯亂叫的大公雞,頭頂上赫然一頂紅布,那大公雞正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一順不順的看著她。
杜鵑雙眼圓睜。
習酒座上觀禮的人群死一樣的安靜。
接著,杜鵑發出淒厲的吼叫,“啊……”
突然,這家的婦人上前,粗手粗腳的將紅蓋頭蒙在了杜鵑的臉上,低聲對她耳邊說道,“彩禮你家已經收了,現在已經禮成,你就是我家的媳婦,給我老實的進去。”說罷,那婦人對杜鵑嫩白的手腕狠命的捏了一把。
婦人對著自家大兒媳婦使著眼色,她對外麵的人群高呼,“禮成,禮成,大家都去喝喜酒,都去喝喜酒。”
杜鵑被人七手八腳的推著往一處走,她如一隻失了魂魄的木偶,訥訥的邁著步子。
外麵是歡天喜地,房間內卻是冷清如寒潭。
道賀聲伴著喧囂的絲竹管樂一直持續到了月上柳稍頭才漸漸的結束,杜鵑的淚水打濕了紅色的蓋頭和身上喜慶的紅裙,她攥著紅色被子將自己團團圍住。
無聲的淚水依舊簌簌的流淌著,她突然蹬了腳上的紅色繡花鞋,赤腳跑到門前。她要跑,禮錢可以退了,人也可以退了,唯獨這輩子幸福是退不得的,她隻能逃。
卻在她徒勞的拉動幾下門栓後,頹然的靠在門板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彼時她才放生大哭,被人反鎖在房間內,窗子也封的嚴嚴實實,這家人早有預謀。
可……
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娘家遠在幾裏之外,如今要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