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杜鵑早已熟睡。
富榮與蘇秋夜等人商議軍情到很晚才回來,他站在床前,看著熟睡中的杜鵑,忽而輕歎一聲,輕輕撥弄著她的長發,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的臉頰,輕聲道,“又少了一天。”
十年似乎很長久,但是目前對他來說是很短暫的。正如現在,一日又這樣悄悄的過去了,他們都不曾對昨日的彼此打一聲招呼,翌日已經來臨了。
天邊的月色漸漸的黯淡了下去,這一夜毫無情麵的又要過去,富榮有些心焦的坐在杜鵑的床頭,這一夜竟然無眠。
他想起了曾經的種種,那些個匆忙而去的夜晚,那些個他從未珍惜過的白日,在如今看來都成了一種奢望,一種遙不可及的期盼。
轉而,他又是一聲輕歎,笑看著杜鵑熟睡的模樣,“十年,太短。”
杜鵑感覺正睡意正濃的時候,額頭一涼,她緩緩睜開眼,看見富榮端坐在她床頭,“相公,恩?幾時了,還不休息?”
富榮一怔,“我吵醒你了。”
杜鵑緩緩起身,看著富榮依舊一身盔甲,滿身疲憊,擔憂的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軍事很煩躁?”
“沒有,隻是,剛剛回來,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吵醒我,隻是最近睡覺經常會半夜突然醒來,快休息罷!”
富榮微微點頭,任由杜鵑解開他身上的盔甲,忽而他感覺身子一輕,盔甲落地,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杜鵑彎腰就要去撿,富榮慌忙扯過她的手,“無事,明日再說,咱們休息罷。”
杜鵑笑著,與他同時臥床,順勢撲向了他的懷裏,似乎這樣的懷抱她等了許久,總是叫她安心又溫暖,她將自己的臉貼近他的胸膛,聽著那沉穩而有力的聲響,心底無限安寧。
“杜鵑?”富榮輕喚。
杜鵑一愣,抬眸看著他,“嗯?”
富榮微微側身,將杜鵑的臉頰端正,不待杜鵑掙紮,富榮突然俯身壓下。
對著她的耳畔輕聲低語,“我,可以麼?”
杜鵑微微紅了臉頰,許久才點頭,道,“你是我相公。”
……
翌日。
杜鵑醒來之時,富榮已經出去了。她聽著外麵傳來鏗鏘有力的呼喝心道,“這般早就去練兵,實在是辛苦。”
她看著床榻之上似乎還留有昨夜溫存後留下來的痕跡,騰地紅潤了臉頰,思慮了片刻她才緩緩起身,收拾停當才走出營帳。
門口是值守的將士,見到杜鵑紛紛上前,“將軍夫人,這裏是男裝,將軍說若是夫人想出來走走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換上男裝比較好,但如果想去鎮子上,就要告訴我們,我們會送夫人過去。”
杜鵑接過那侍衛手中的衣衫,笑著道,“好,你們可知曉那鎮子裏有一家叫海棠的麵館?”
那將士點頭想了想,搖搖頭,“咱們才來半月,還不曾出去呢。”
“那好吧,我們出去找一找,我去看一個姐妹,這衣服,我還是帶著,回來的時候換上,可好?”
“恩,全聽夫人吩咐。”
杜鵑微微一樂,抬頭看了一眼遠處正練兵之中在最首出的富榮,他依舊一身盔甲,身姿挺拔,手裏握著迎風招展的旗幟,操練聲中不停的變換著口令,當真是帥氣十足。
“走吧!”杜鵑低聲喚著身邊的兩個侍衛,低頭走了。
出了軍營,她上了一輛小兒輕巧的馬車,隻容下她一人在裏麵端坐,杜鵑忽覺憋悶,調換了姿勢,倒著坐在馬車裏,將雙腿放下,隨著那馬車晃動而悠然自得的晃動著。
不時,嘴中還唱著家鄉悠揚的小調,在山路裏留下一串的歡歌。
“夫人,唱的真好聽。”一侍衛笑著誇讚。
杜鵑嗬嗬一樂,“是家鄉的小調,可聽得懂裏麵的故事?”
那侍衛尷尬的撓了撓腦袋,“沒讀過書,聽不懂。”
“恩,是說一對相愛的年輕人,為了能夠在一起,曆經千山萬水,受盡世人的成見和折磨最終走在了一起,但是卻因為那男子不得已去征戰,最後戰死殺場,女子將他丈夫的屍骨帶回家鄉……”
“世間哪有這樣的事?現在征戰,女子都喜歡嫁給一個老實的農家漢子了,征戰的人娶不到媳婦。”那侍衛小聲道。
“嘿嘿,你娶不到媳婦呀?那我會注意著,到時候給你說一門親,如何?”杜鵑笑著道。
那侍衛一愣,忽而大笑著,應道,“夫人當真,哈哈哈……那可是好事。我先謝過夫人了。”
“嘿嘿……”杜鵑亦是一樂,心情大好的看著天邊掛著的麗日,白白黃黃的陽光追著他們灑下一路的光圈。
不多時,馬車停了。
杜鵑一望,“到了?就是這裏麼?”
侍衛上前扶著杜鵑,“問了幾個鄉裏人,說就在這裏。”
杜鵑蹦下馬車,起身看著那間小小的麵館,上麵的字她不認識,不過從裏麵傳出來的笑聲她卻是認識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