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鳳儀的古琴琴曲悠悠神傷,充滿了傷痕和不安。
富榮立在院子門口,直到那琴聲漸漸消散他才繼續往裏麵走。
“皇上!”柳鳳儀還是那種不卑不亢的姿態。
富榮微微看著她,瞧著她剛剛哭過的臉頰,雙眼還掛著紅淚,他雙手背負在房間內慢慢踱步,環視一圈,最後將視線放到了柳鳳儀的那架古琴上了。古琴樣式很是古樸,上麵還落著一張褶皺的紙張。
富榮狐疑的蹙眉,就要將紙張拾起。
“皇上,請喝茶!”柳鳳儀高舉著茶盞,跪在那裏微微垂眸。
富榮一怔,轉頭看向她,“起來吧!”
柳鳳儀起身,遞過茶盞。
“聽說你是秀才的女兒,是被地方推舉過來?”富榮坐在那邊,隨手也將那團褶皺的紙張放在了一旁。
“回皇上,奴婢是被地方的縣令推舉過來,因為家父是當地的秀才,經常為百姓擊鼓申辦冤案,伸手百姓愛戴。”
“嗬嗬……”富榮輕笑的附和著,“此時倒是聽說了不少,當地的冤案不乏少數,因為貪官汙吏甚多,向來是官官相護,緝拿了一茬又來一茬,簡直是頭痛,如此像你家父那樣的人才倒是少見。待有機會,叫你父親進鄴城辦事,般朕於左右,也算是功德圓滿。”
“多謝皇帝厚愛。”
“嗬嗬……”富榮又是一笑,似乎瞧見麵前這個女人的樣子便是心頭一緩,不再那般疲憊了,他漸漸的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望向她,“方才的琴曲叫什麼,頗具風格,就是淒涼了些。”
“回皇上,隻是奴婢隨意演奏,並未有名字。”
“你在思念什麼人?”富榮問道。
“是。”
“哦?可是家鄉中人?”富榮隨口這麼應著。
“正是,是家中以為與奴婢青梅竹馬的公子。”
此話曖昧之際,內中含義再明了不過,富榮好假以待的看著她,而後輕笑出聲,“極是進了宮,就要受宮中的規矩,那些該忘了就是。”
“回皇上,正所謂前塵往事,想忘卻難,想記卻真。又是真情真意,如何能忘的了!”
富榮身子一怔,似笑非笑的瞧著她,伸出手去,輕輕挽住了柳鳳儀的手腕,他輕輕搖頭,“倒是為難你了,但這是宮內,由不得你說不。”語氣是溫柔如水,可內中的話卻是寒氣逼人。
柳鳳儀輕輕咬了薄唇,未在吭聲。
富榮就那樣輕輕的攥著她的手,許久,許久,久到以為這一生柳鳳儀都被某人生生的拉住了逃不開一般。
“罷了,早些歇著吧!”
柳鳳儀一驚,立即跪在了地上,“奴婢恭送皇上。”
“你倒是實在,如此攆走了朕,日後可不會這般順利的進來了。”
柳鳳儀把頭埋得更深了,還是未吭聲。
富榮矚目的瞧著她,隻瞧著那個墨發高束的腦袋上生了一對叫人望而卻步的眼,他無奈的搖搖頭,提了一下衣擺,順勢往外走。
行到門口處,富榮忽而止了步,瞧著那邊歪倒在地上的紙團,匆匆走上前去。
柳鳳儀身子一跳,沒有掙紮。
聽著頭頂上稀稀疏疏的聲響,感受著富榮正一點一點的撐開那張褶皺的紙團,下一刻就會看到上麵的幾排大字了。
富榮隻輕輕一掃,一首思念的情詩躍然而上,他沒有預料中的驚訝和氣氛,相反的倒是同情起了兩人,可他還是未說話,隻將紙團攥在了手心裏,而後“噠”的一聲,鑿在了柳鳳儀的腦袋上,“日後朕不想看到這樣的書信,你可記得?”
柳鳳儀拘謹而木訥的垂頭,“是,皇上。”
富榮的語氣一直是溫柔如水的,就算是訓斥的話也帶著暖暖的溫度,可那氣勢和逼人的緊迫叫人生畏,不得不從心底害怕起來,因為你摸不透他的心思,搞不好下一刻就會人頭落地見了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