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皇後鬆開手，見女兒麵頰有殘留的指印，捏緊手心微垂眼眸。“此次花朝節你就留在宮裏，別出……”
“母後你要禁足兒臣？”司城雨菲艴然不悅地站起，眼神怨懟。此時宮女奴才早已斂聲屏氣地疾步退下，整間廳堂隻留下蔚嬤嬤和齊嬤嬤。
蔚嬤嬤悄然來到怡皇後身邊，謹慎地抬眼對視片刻。隨後，怡皇後閉目緩了口氣，平心靜氣地說道：“珩兒要回來了，你父皇想定個日子為他接風洗塵……”
“是啊，公主您是忘了？”蔚嬤嬤和藹地拍拍司城雨菲的手背，溫言安慰道：“珩皇子即將回宮，皇上自然欣喜的盼著。皇後娘娘提議設宴歡聚，她是希望您能在宴會上好好表現一番呐！”
司城雨菲挑眉半信半疑地望向怡皇後，前幾日齊嬤嬤還提醒她要勤於練習，不可荒廢舞步。那會子她正因為赫傾舞的事兒煩悶，所以好一陣都不痛快，自然把嬤嬤的善言忘得精光。
誤會母親的用意，司城雨菲尷尬地扯動嘴角：“我以為……母後是因不想讓我見拓哥哥。我方才是氣急了，若是傷了母後……您別往心裏去。”
怡皇後語調柔和地感慨：“你是母親的心頭肉，母親怎舍得責怪你？”
蔚嬤嬤冷眼示意齊嬤嬤，後者倉皇的笑笑。而後齊嬤嬤小心地拉過司城雨菲的小手，慢慢走向裏屋。“老奴為公主重新梳妝吧。‘留仙裙易皺，墮馬鬢交鬤’，今個兒老奴為您梳墮馬鬢吧。”
“好啊好啊！”司城雨菲語氣甜甜地炫耀：“拓哥哥先前送我的黃櫨步搖呢？快快替我戴上。”
“額這……”齊嬤嬤為難地轉身看向怡皇後，後者微微點頭。
半個時辰後。
怡皇後坐在秦園中，退散花匠，她獨自凝望精致的花草出神。起風了，身後的蔚嬤嬤輕手輕腳地為皇後披上風衣。
“娘娘，風吹久了，頭會疼的。”
“雨菲對拓兒的感情愈發的深了。”怡皇後黯然地扶額歎氣，“本宮是不是錯了？當初哀求皇上——讓拓兒成為本宮的繼子，求著為拓兒改皇家姓，逼迫雨菲認下這個‘親皇兄’。”
蔚嬤嬤眼眶泛紅跪地行禮，誠懇回應：“娘娘要以大局為重，已成事實就不必再過於煩憂。公主現在小，對拓皇子甚是依賴，倘若……”嬤嬤抬頭望著怡皇後，謹慎說道：“公主對拓皇子有那份‘癡心’，娘娘也不必多慮。公主及笄前，皇上自然會替她擇選夫婿。”
微風吹過，花香襲人。
怡皇後看向長在陰坡雜木林裏的含笑梅，含笑花開，馨香四溢。遠遠望去，那些破了青綠外皮開出的猶如絨球般的鵝黃花朵，好似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少女。
矜持、含羞，莊重。怡皇後恍惚出神想起了曾經的故友，“她說過想生個女兒……”輕聲呢喃混著幽幽花香隨風飄遠，仿佛想傳去誰的耳朵裏。
可惜，那個人聽不見了……
“珩兒歸來，定會攪得本宮不得安寧。”怡皇後收斂心緒，緩緩抬手，身旁的蔚嬤嬤匆忙攙扶主子起身。
“娘娘，若是當初珩皇子肯聽您的話——認您作母後，那您也不必收拓皇子為子。至於公主……沒了‘兄妹’關係，她也不會跟您置氣。”
怡皇後緩步離開秦園，冷笑出口：“讓珩兒喊本宮一聲‘娘’，比殺了他還難。”蔚嬤嬤脊背一涼，眼神飄忽不定的低喊：“……娘娘！”
怡皇後腳步停頓，側頭附耳而聽……
“他們準備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