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來時,還是二十多年前,他恍惚間仿佛看到蕭情走在他的前麵,催促他走快些。
那時她還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嫡公主,沒有那麼多顧慮,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機手段,隻有他們兩人時,她快樂得如同在林間飛翔的鳥兒。
止步在道路的分支,他猶豫了許久才想起是該走哪一邊。
到了山頂上,滿山開遍了桃花,仿佛是一片粉紅色的海洋。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於歸,宜其室家。
明明是開在深宮的帝王牡丹花,卻偏偏要做那詩經裏宜室宜家的桃花,他的心底忽然有些抽痛,她最終還是困在了深宮帝王側,為帝王謀盡江山事。
他真的好恨她啊,她怎麼就能這麼狠心呢?她的心裏除了這大梁江山,便再也容不下他人半分了麼?
他百裏琰是這樣,趙紹城也是這樣,都是她能輕易舍下的,無關緊要的人!
他嚐到了喉嚨裏的腥甜,忽然仰頭看向天空,那天空藍的透徹,陽光刺眼的很,刺的他的眼睛都有些紅了。
牽機之毒,有千般萬般種滋味,如今他嚐到的,又是何般滋味?不知她知不知道,或許他的毒,便是那個女人狠下的心腸吧!
百裏琰向來時一般,慢慢走下山崖,最後騎上了係在山下的馬,他回頭看了一眼,山上的桃花依舊開得旺盛,他想,這便是他最後一次過來了吧。
此時在遠處,靖王府的一隊車馬正遠遠的等候在一邊,百裏述看著不遠處那一人一騎,不知為何,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父親很寂寞,仿佛這天地之間僅僅留他一人一般的孤寂,那孤寂如附骨之疽,纏綿入骨。
百裏琰騎在馬上,立在山崖下,寬大的黑色鬥篷幾乎要將他整個人完全罩住,清風徐徐,揚起披風的一角,露出內裏青色的薄紗。
他淡淡的注視著正在等候的車馬,心已安然。
卻在這時,冷不防一股猛烈的痛楚在他體內卷起,他猛烈咳嗽起來,重重的咽出一口濃血。
百裏述等人大驚!馬背上的靖王已往下栽倒了去......
......
待那茶盞中的茶葉完全舒展開,那雨前龍井的清香完全散發出來的時候,長公主這才端起了茶盞,隻是下一刻,她忽然覺得一陣心悸。
隻聽“啪嗒”一聲,那冰裂紋青瓷茶盞掉落在白玉石磚上,頃刻間四分五裂。
侍月趕緊上前收拾,心裏慶幸這滾燙的茶水沒有灑在長公主的身上。
隻是她一抬頭,便看見長公主眼神空洞,神色恍惚,蒼白的臉上滿是淚水。
不知道是在為心愛的茶盞傷懷,還是為了其他什麼......
侍月隻知道,絕對不是為了前者。
這一刻,不知怎麼了,侍月突然有些不敢動彈了。
......
百裏琰感覺自己做了一個綿長的夢,夢裏很美,因為有蕭情在。
他見到了年少時的她,隻是他身在重重迷霧中,任憑如何努力都走不出去。隨後他便看到了那梁京城滿城的十裏紅妝,看到她披著大紅色的嫁衣,那嫁衣紅的幾乎灼傷了他的一雙眼睛。
上一次來時,還是二十多年前,他恍惚間仿佛看到蕭情走在他的前麵,催促他走快些。
那時她還隻是一個不受寵的嫡公主,沒有那麼多顧慮,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機手段,隻有他們兩人時,她快樂得如同在林間飛翔的鳥兒。
止步在道路的分支,他猶豫了許久才想起是該走哪一邊。
到了山頂上,滿山開遍了桃花,仿佛是一片粉紅色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