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兀自猜測,而她眼前的少女卻已不再關注劉氏自導的這一出苦肉計。
長華看向押著飴露飴沙的健婦,淡道:“放開她們。”
若是方才董氏被罰之時,健婦們或會聽從,可如今的情勢又不一樣,劉傅母歸來了,她們乃劉傅母自宮中帶出,皇後宮的曲嬤嬤雖未明言,可她們也都知道,在這皇陵,她們隻聽命於劉傅母……
直到看見劉傅母微微地點了點頭,她們這才放開了手中押著的兩個丫頭。
飴露和飴沙一得了自由,便趕緊去了嘴上的口塞,兩人跌跌撞撞地爬起,連身上的積雪都顧不得拍,便小跑著跪到了長華身前,隻一看旁邊威嚴的劉傅母,便又都收斂著喜悅,向長華輕聲道:“多謝公主!”
靜齋之中無有不懼劉氏之人,兩人這般反應,長華也不例外。
她點點頭叫飴露飴沙起了身,便轉身回了房中,這期間,沒給一直留意她的劉氏一個眼神。
劉氏站在廊下,目中閃過一絲慍怒。
大公主倒是越發無禮了。
董氏已經打完,但沒有劉氏發話,她自然不敢站起,隻得頂著紅腫的麵頰繼續跪在雪地裏。
董氏乃劉氏幹女兒,自入宮後便是劉氏一手帶著,這麼多年,總有些感情,況兩人還另有一層關係……劉氏離開,本是十分放心,孰料歸來的路上才聽說大公主風寒昏迷了!
倘若公主出事,她這個傅母並阿欣這個掌事姑姑豈能脫得了幹係?
隻湯媼並飴露飴沙兩個小丫頭,又怎能扛住陛下的怒火?公主若出事,一手安排了她來皇陵的皇後娘娘必將受到陛下斥責,娘娘受了斥責又能罷休?到時必將遷怒與她,說不定她的性命都將難保……
劉氏越想越怒,瞪了董氏一眼,這才挺了挺背脊進了大公主房中。
她在這靜齋,向來也不需人通報。
房中倒還是原來的模樣,隻坐在屋中的少女已與之前迥然不同。
劉氏皺眉,瞥了少女裙下肆意長伸的雙腿,嚴厲道:“公主雖病弱,亦不可忘皇家之常道,禮法之典教。謙恭卑弱,常含畏懼,方為女子存世之道。輕狂縱恣,散漫無法,行止無矩,公主如此,將來必會為人恥笑!奴婢以為,不可取也。”
聽著這些久遠而又熟悉的說辭,長華微微挑眉,嘴角不禁露出一絲笑來。
劉氏口舌之利,她再次領教了。
不過是坐得舒坦些,劉氏就這麼多教訓,也難怪以前的自己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此催逼,能鮮明快活了才是怪事。
見大公主並不如往常一般點頭稱是,還自顧自地笑了起來,劉氏更加不悅,加重語氣道:“將要及笄了,公主的字還寫的不成樣子,女誡也背不全,哪有半點皇家風範?且公主天分不高,便更該多加努力,否則,失了皇家顏麵,公主到時如此自處?”一番疾言厲色後,劉氏定下了結論:“落下的功課不可耽擱太久,公主既已醒來,便需如數補回,加倍努力。”
“若是我說不呢?”少女的聲音帶著一絲輕快,仿佛無拘無束的翠鳥一般,毫無負擔。
劉氏兀自猜測,而她眼前的少女卻已不再關注劉氏自導的這一出苦肉計。